闫憬覺得湛韫看自己的眼神又不對了,還好湛韫隻是看了他一眼後就轉身向蛇婦黃瓊走了過去,後者正抱着哀嚎的嬰兒輕聲哄着,察覺到湛韫的靠近,她滿頭長發瘋狂的撲了過去,無數的蛇混在長發裡都張着嘴吐着信子,看那架勢是打算把湛韫咬成篩子。
湛韫停下了腳步,擡起握住黑色馬鞭的右手擋在了臉前,一聲輕微的噗嗤聲後,一隻巨大的翅膀從他背後展出,旋起一陣飓風後擋在他身前與蛇婦黃瓊的長發撞上,瞬間無數斷裂的長發飛舞着落地,夾帶着點點鮮血。
蛇婦黃瓊驚恐的看着從巨翅後露出半張臉的湛韫,抱緊嬰兒身形疾速後退,卻被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湛琪一掌擊中後心,身形一頓後竟身不由己的向湛韫飛了過去。她回頭看着湛琪,瘋狂大叫起來,“不,救我!那是地獄道,他會殺了我的!”
湛琪笑着點頭,“就是因為那是地獄道,才需要他的生母你出手呀。”
蛇婦黃瓊看着越來越近的湛韫,心一橫從頭上扯下一把頭發對着他丢了過去,立刻又将之前聚在她腳步那顆雞蛋大小的球狀物也丢了過去,球狀物在半空中散開,數不清的小球與長發觸碰後極速膨脹,一顆接着一顆在湛韫那巨翅前炸開,各色的小蛇如離弦之箭竄向車廂各個角落,看樣子是想包圍湛韫。
湛韫一動不動的站着,擋在身前的那隻巨翅上的羽毛突然全部根根豎起,在第一條小蛇躍起的刹那,數不清的羽毛從巨翅上飛出,精準的将每一條小蛇釘死在車廂地闆上,其餘羽毛則飛向了蛇婦黃瓊與湛琪。
蛇婦黃瓊的長發将她團團圍住,雖沒傷到身體卻被羽毛的力道撞得退了幾步;湛琪身形未動,一頭猛獸從他身後緩緩升起,雙眼裡燃燒着幽藍色的火焰,它晃了晃頭,随即對着飛來的羽毛張嘴大吼了一聲,幽藍色的火焰噴出,将飛向湛琪的所有羽毛都一燃而盡。
闫憬癱坐在座椅上看着不遠處的湛韫,眉頭深深皺起,現在從背後長出了巨翅的湛韫,與他記憶裡見過的一個人開始重合。他微張着嘴費力呼吸着,腦子轉的越來越慢,雖還在努力回想到底存在他記憶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可眼皮卻慢慢耷拉下來,最終靠着椅背失去了意識。
闫憬感覺自己像是躺在不斷蕩漾的水裡,也不知道浮浮沉沉了多久,終于有人托住了他的腰,帶着他緩緩遊到了水面上,他呼吸卻一窒,然後猛烈嗆咳起來,咳得太過用力,整個人都蜷縮成團了。等咳嗽緩和了,他才強撐着打起精神打量四周,不看還好,一看隻能在心裡道一聲天要亡他了,因為他此時所在的地方,俨然還是那輛不知道真假的T7火車!
闫憬又連咳了好幾聲後長長出了口氣,一手抓着座椅一手撐着車廂地闆想起身,可剛要起身就全身都疼,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淚汪汪,費了好大一番力氣後,他終于站了起來,掃視着整個車廂。他站在一等車廂的過道裡,左右包廂的門都敞開着,裡面一覽無餘。他左右看了兩眼後,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一個問題,T7火車比他印象裡的火車要寬很多,在他對現實世界火車的認知裡,包廂前都是隻有一條過道,絕不會過道對面還有包廂的。
闫憬煩躁的啧了下舌,覺得自己現在想這些也是腦子進水了,這可不是現實世界,糾結T7火車與他所知道的火車有何不同又有什麼意義?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輛不知道真假的T7火車,當然,還要找到湛韫把他也帶下車。
闫憬握着百年扶着包廂外牆慢慢往較近的車門走去,每路過一個包廂他都往裡面瞄了一眼,沒發現什麼明顯的異常後就繼續往前。也不知道是他的運氣爆棚還是這幾節車廂裡真的沒有奇怪的東西,直到他走過了餐車,在車門前站定,也沒有任何奇怪的事發生。他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強忍着回頭看一眼的沖動,打開了車門緩步走進了二等車廂。
闫憬走了沒兩步,車門在他身後砰的一聲關上了。他一驚立刻半側身回頭看去,與站在車門那側站在餐車裡的湛韫四目相對,後者握着馬鞭的右手垂在身側,左手捂着胸,一隻從他背後伸出的巨翅也耷拉在地闆上,巨翅似乎被人從後者的身體上扯開了一大截,有鮮血不斷從巨翅上滴落。湛韫雙目無神的看着前方,似乎在看闫憬,又似乎在看别的什麼。
闫憬看着湛韫沉默,站在原地既不繼續往前走也不向湛韫走去,直到有巨蟒與巨獸從湛韫背後沖出,他才無聲的罵了一句髒話,死咬着牙快步上前一把拉開車門跑向湛韫,将湛韫推開後,他手裡握着的百年在訣的扶持下刺進了沖在前面的巨獸胸口。巨獸吃疼,前爪橫扇,帶起了一陣狂風,将已經棄了百年想躲開的闫憬掃飛出去,使其撞在座位上後又從椅背上翻了過去,重重摔落在地,嘔出了幾大口鮮血。
闫憬趴在地闆上動彈不得,半邊臉都泡在自己嘔出的鮮血裡,身體還時不時的抽搐一下,每抽搐一下就嘔出一大口鮮血。鮮血在地闆上四處流淌,有一股流到了前面座位下倒着的湛韫身側,與他身後巨翅掉落的鮮血很快就混在了一起。靠着車壁的湛韫身子一歪倒向了座位,握着馬鞭的右手松開,馬鞭滑落在鮮血裡,竟抖了一下。
闫憬看見了馬鞭的抖動,但他以為是車廂行駛造成的,并沒有多在意,都快死的人了當然不會在意一件武器有什麼異常了。可下一秒,已經進氣少出氣多的闫憬被驚得瞪大了雙眼,通體烏黑的馬鞭上漸漸多出了紅色的斑點,而湛韫身邊的鮮血也在極速減少,直到徹底消失不見,而馬鞭也已經變成了鮮紅色。
鮮紅色的馬鞭突然自己往前甩出,卷住了湛韫背後的巨翅用力往後一拽,竟将那隻巨翅從他身後扯下,頓時他的背部鮮血狂湧不止,馬鞭松開巨翅後甩上了他的肩,如一條蛇般快速遊移到他背後消失不見。在馬鞭消失的刹那,湛韫睜開了雙眼,伸手拉過在地闆上急劇扭動的巨翅,一手撐着座位起身後,拖着巨翅一步一頓的向血泊裡的闫憬走去。
闫憬看着巨蟒與巨獸再次襲向湛韫,想提醒他,可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着巨蟒一口将湛韫吞下。他掙紮着想起身,可身體就如同被粘在地闆上一樣動不了,此時,巨獸躍過巨蟒撲向了他,看着越來越近的血盆大口,聞着漸漸濃厚的腥臭味,他突然笑了笑,神色平靜的閉上了雙眼。
闫憬遲遲沒有等到巨獸咬下的那一口,他眼皮抖了抖,疑惑的睜開了雙眼,就見巨獸懸停在他面前不遠處的半空裡百般掙紮,不斷想要轉身,卻因為半蹲在它背上的湛韫用馬鞭卷住了它的脖子與四肢而失敗。闫憬眼尖,發現湛韫手裡握着的馬鞭又變成了黑色,隻是與之前馬鞭不同的是,此時有很多大小不一的黑色霧團圍繞着馬鞭上下左右不停翻飛,有陣陣讓人汗毛豎立的嚎叫聲從那些黑色霧團裡時斷時續的傳出。而馬鞭出現的同時,湛韫之前拖在手裡的巨翅不見了。
半蹲在巨獸背上的湛韫一直低着頭,在巨獸又一次劇烈掙紮而巨蟒也再次遊走而來躍向半空想要再次吞下他時,他才擡起頭,先神色淡漠的看了一眼瀕死的闫憬,随即身子一歪從巨獸背上跌落,反手一掌拍在巨獸腹部,将其擊飛出去,與巨蟒撞在一處後雙雙落地,在車廂地闆上翻滾了數圈。
湛韫穩穩落地,手一揚收回了馬鞭,圍繞着馬鞭的黑色霧團從馬鞭上撲到了他身上,之前時斷時續的嚎叫聲變得連貫清晰,闫憬甚至能聽清夾雜在嚎叫裡的一兩聲話語。湛韫握着馬鞭的手緊了緊,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不時動一下頭,好像在躲避那些嚎叫聲,又好像在壓抑什麼。
巨獸搖頭晃腦的站了起來慢慢向湛韫走來,巨蟒也再次沿着車壁往前遊動,距離湛韫還有數十步時,巨獸巨蟒同時發動了攻擊。湛韫甩出馬鞭先擊中了巨獸的前爪,随即手一抖讓馬鞭轉了個方向卷住了巨蟒,全身發力将巨蟒拽落在地闆上,左手随即一揚,數十根羽毛如離弦之箭般飛向巨獸,齊刷刷紮入了它的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