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後,湛韫便示意闫憬不要再發出聲響,又歪頭示意闫憬跟上他。湛韫收好馬鞭,拔-下走影,便緩步到了小屋前推開了門。映入二人眼簾的是一間靈堂。湛韫先走了進去,闫憬緊随其後,兩人皆小心的繞開了那口黑色棺材,往後面的内屋走去。
闫憬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死死盯着湛韫的背影,絕不往四周多看一眼,可這樣一來,聽力就變得敏銳起來了。他清楚的聽見棺材裡傳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聲,緊接着又是一聲咳嗽聲,然後就是衣服摩擦發出的窸窣聲。闫憬的頭皮都要炸開了,全身雞皮疙瘩也都冒了出來,他加快腳步,簡直是貼着湛韫的後背往前走,心裡才稍微安定些。
這心裡一安定,好奇心就又冒出來了。闫憬想着就偷偷回頭看一眼,可還不等他回頭,走在前面的湛韫右臂往後一撈,摟住了他的腰後用力将他往已經開了門的内屋裡一推,自己則停在原地,反手将走影擋在身後,有什麼東西呼嘯而來,重重砸在了走影上。這力道實在太大,湛韫已經做了準備,卻還是被推得往前踉跄了一步。
湛韫剛穩住身形,就見闫憬伸手來拉他,可下一秒,闫憬就呆在了原地。湛韫察覺不對,忙喝命他不要去看棺材,但已經來不及。闫憬的雙眼緩緩睜大,身子也輕輕抖了起來,臉上浮出了驚恐的神色。湛韫一步上前,将他摟入懷中,使他無法再直視外屋的事物。
闫憬埋在湛韫懷裡,突然眨了眨眼回過神,正要推開湛韫,卻聽他低聲提醒千萬不要再與外屋的事物對上視線。闫憬悶悶的應了一聲後,幹脆的閉上了眼睛,“我閉上眼了。”
湛韫低頭看了一眼,見闫憬果然閉上了眼,才放開他,自己轉身去關門。在門上關上的刹那,他看着外屋的事物,臉上露出一個冷漠的微笑,無聲地說了句話。随即,他扶着闫憬的胳膊,将其攙扶到遠離門的地方,才讓他睜開眼,“你注意外屋的動靜,察覺不對就提醒我。”說完,他也不等闫憬說話,便徑直往床走去,打開了床頭的小櫃子翻找起來。
闫憬打量着這間内屋,依然是到處白茫茫一片,從床到家具到玩物皆是雪白,多看了兩眼他都覺得眼睛開始疼了。他搖了搖頭,看向到處翻找的湛韫,“你要找的東西長什麼樣子,說來聽聽,我幫你一起找。”
湛韫回頭看了闫憬一眼,“不用,你留神注意外面動靜。”他說着,就拉開了衣櫃門,目光四處巡視一番後,落在了衣櫃角落裡的一個扁平長條木盒上,他深吸了口氣,伸手拿起木盒,打開蓋子往裡看了一眼,裡面隻有一張紙,擡頭寫着“居民死亡醫學證明書”,姓名那一欄寫着“闫憬”
二字,年齡那一欄寫着“七周歲”。
湛韫盯着那張紙,确定信息無誤後,他将那張紙拿出來折疊後塞在外套暗兜裡,又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張紙來,展開看了一眼。這也是一張“居民死亡醫學證明書”,隻是姓名變成了湛韫,年齡也變成了三十周歲。他将這張紙放進盒子裡,又把盒子重新蓋上放回原處,再關上衣櫃門後轉身看向還站在原處的闫憬。闫憬此時正微微側頭像是在聽着什麼,根本沒察覺到他做了什麼。
湛韫深深看了闫憬一眼,無聲的出了口氣,快步走到他身邊低語,“聽到什麼了?”
闫憬回頭,先被靠得太近的湛韫吓了一跳,微微皺眉身子往後仰了下,然後才開口,“有人在唱歌。我聽過這首歌,不太吉利的一首歌。”他說到這裡,眼神有些迷茫,“可我記不起來在哪裡聽過了。我們要走了嗎?”
湛韫點頭,“你閉上眼,我帶你出去。”
闫憬想了想,“你要找的東西找到了嗎?”見湛韫再次點頭,他又想了想,“這裡不是幻境吧?幻境多少都會有些違和感,可這裡完全沒有讓我說不出來但能感覺出來的違和感。但這裡不是幻境的話,那外屋的那些就都是真的了?湛韫,”他擡眼看着湛韫,神色嚴肅,“你知道我是誰嗎?”
湛韫沉默的看着闫憬,良久後再次無聲的出了口氣,“你是闫澄澄,是我父親新納的妾,進了湛家有小半年了,與我阿姐交好,待我阿姐與榮親王成婚後,你将接管湛家内宅的所有事務。”
闫憬搖頭,“不對。”
湛韫又沉默了。闫憬也不再言語。兩人就那樣肩并肩的站着,聽着外屋那奇怪的歌聲,那歌聲時高時低還完全不在調上,讓人聽着不由得心裡煩躁起來。闫憬實在聽不下去了,他握着百年捏好訣就要去開門,卻被湛韫一把拉住了胳膊,“閉上眼,我帶你走。”
闫憬臉上浮出訝異之色,“帶我走?是帶我離開這裡,還是離開湛家,還是離開這個世界?”他說到這裡時,喉頭不受控制的吞咽了下,“湛韫,這裡真的是鶴翔廳底下嗎?”
對于這個問題,湛韫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問了一個問題,“你知道我是誰嗎?”
闫憬臉上的訝異之色退去,神色平靜起來,他拿下了湛韫還拉住他胳膊的手,“你是湛韫,飛天夜叉湛韫。我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你還要對我說謊嗎?湛韫,你說過隻有我打開門,你才能回來,我做了什麼打開了門呢?明明為了不讓湛琪回去,我刻意避免了一切可能與開門有關的事,你又怎麼會回來呢?還有,你要找的東西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