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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真司對我說,既然我不喜歡這個院子,那幹脆明天就搬出去吧。
我注視着他,在月色下他的臉龐呈現出一股柔和的光華,我告訴他:“我想和你住在一起。”
“這是自然,”五條真司細長的唇線輕輕地貼了貼我的指背,眼眸中含帶着笑意,他用理所應當的口吻說着,“就像我們以前那樣。”
面對這雙眼眸,雖然我對他口中的以前毫無印象,不過想到明天就能搬離這裡,我的内心便充盈起了一陣輕快的喜悅。
隻可惜天不遂人願,與内心喜悅的心情不同,約莫是夜裡出去吹了冷風的緣故,第二天醒來時我便感受到了頭腦中的陣陣鈍痛。
眼皮上仿佛蓋着沙石,沉重得難以睜開。耳邊似乎有人在說話,并不是一個人的聲音,但我完全無法判斷出其中的内容。
隻依稀感覺,一道聲音似乎在詢問我什麼。
我此刻無法回答,但能夠感受到的是,有人将我從被褥裡抱了起來,将我緊緊地擁在懷裡。我在黑暗中聞到了廊間才能嗅到的花的芬芳,有一陣柔軟的微風拂過了我的面頰。
抱着我的那人腳步穩健,令人感到無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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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逐漸從一條縫隙中湧入。
空氣中彌漫着并不熟悉的氣息,待到完全适應了醒過來之後的明亮環境,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再身處那間僻靜的内室了。
手指似乎正被什麼柔軟的事物輕輕地包裹着,我稍稍偏過腦袋挪移着視線,落入眼中的卻是一隻骨肉勻稱的手。
手的主人——五條真司微微蜷縮着身體趴在床邊,雙眸合攏,一隻手握着我的手,另一隻手則是枕在了頭下。
他似乎是睡着了的樣子。
這麼睡不會覺得不舒服麼?我猜想他即便閉着眼睛也微微蹙起眉頭便是這一緣由。
這樣的神情,無端透露着憂郁的意味。
思緒流動時我的手不知不覺便伸了出來,在碰到他眉頭的那一刻,我看見他緊閉着的眼睑微微顫動,如同有人往平靜的湖面扔下了石塊,那雙眼眸便在擴散的漣漪中清澄如鏡。
随着他的醒來,原本萦繞在眉眼間的憂郁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貫的溫和柔雅。
五條真司握住我伸出來的那隻手,覆上自己的側臉,反倒更像是以自己的臉頰來貼着我的掌心:“現在感覺好些了麼?”
在他這樣詢問之後,我點了點頭。
五條真司聞言流露出些許輕柔的笑意,似乎是高興的樣子,可他嘴巴裡說出來的話卻是:“你會怪我麼?”
這真是奇怪的問題:“為什麼這麼問?”
五條真司輕輕地合上了眼睑,他的面頰依舊貼着我的掌心:“因為我在你無法回答的時候,替你做了決定。”
他頓了頓,才接着說:“我把你帶來了這裡。”
五條真司說我并沒有提前看過這裡是何等模樣,他在那時問了我,可我當時的狀态根本無法開口回答他。
我隻覺得他說的話真是奇怪。
想要搬離那個院子本就是我自己提出來的,可他卻在說着似乎是他自作主張幫我做了決定之後那些帶着歉意的話,就像是擔憂我會生氣一樣地向我解釋
“我以前經常生氣麼?”
聽到我這麼問的時候,五條真司睜開的雙眸中流露出一絲怔愣:“不……”
“那為什麼你總是覺得我現在會對你生氣呢?”
因為他似乎總在向我解釋,總是一副含帶着歉意的神情。這會讓我覺得:“還是說,你以前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有一瞬間我覺得五條真司的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不過想來應該是我的錯覺,因為仔細去看的話,隻有那副一貫溫柔的神色。
“自然是沒有的。”這個人的微笑依舊完美無瑕。
以前怎麼樣,我已經不想再去管了,就算我們曾經并不親近都沒有關系,因為當我注視着眼前這個人的時刻,他也會對我露出無比溫柔的笑意。
那種含帶着柔情的神色,以及專注的目光,都足以證明他對我同樣心懷戀情之火。
我撫摸着這個人柔軟的面頰,我想,隻要他此刻愛着我,并且以後也會一直愛着我,那麼過去種種,也就顯得一點兒都不重要了。
在五條真司的幫助下,我從被褥中坐了起來,但是虛弱的身體卻無法獨自支撐起來,于是隻好靠在他的懷裡。
五條真司将羽織披在我的肩頭,側過臉來輕輕地吻着我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