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他是對方在琴酒手下的卧底,當然有職責向對方彙報琴酒那邊的消息。
而通過對方的反應,他也可以推測軒尼詩幹邑的意圖。
就像黑麥威士忌不會平白無故來找他一樣,軒尼詩幹邑也不會平白無故地做些“小動作”。
想想看,如果軒尼詩幹邑對的這些動向一無所知,他當然會迫切的想要求他查明這個事情的真相。
而如果軒尼詩幹邑對黑麥和波本的變動心知肚明的話,他就會發自内心的輕視他所說的情報。那也就意味着他在之中想要插足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軒尼詩沒有很快就回複他的消息,他也不着急,隻是收起了手機,先離開了酒吧。
因為還有明早的飛機,他隻能選擇盡快走到酒店。
現在已經接近淩晨四點,正是天最黑的時候。日本的冬天很冷,沒有太陽照耀的夜晚更是顯得冷寂。
他走在寂靜無聲的街道上,身邊沒有一個人。帶着濕氣和海洋外的風撩過了他的衣角,卻沒有擾亂他一直平穩的呼吸。
他以不慢的速度走回市裡,這個時間街上已經沒有人了。他小心地繞過了快要睡着的酒店門童,進入酒店。
就在他坐上電梯前往自己的房間時,他的手機微微響動了一下。
他的腳步不着痕迹的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幹淨的黑色皮鞋無聲的踏在柔軟的深紅色地毯上,停在了走廊深處的一扇門前。
他快速的掏出自己的房卡打開了門,轉身閃進的房裡。
他用随身攜帶的小型監測器掃了一下,确認沒有任何竊聽裝置以後就打開了手機。
來件人果然是軒尼詩幹邑。[人員變動?——軒尼詩幹邑]
諸伏景光揚揚眉毛,這個意思是不知道了?但他并不能确定這件事情,所以還是要再試探一下。
[黑麥今天找上我了,我不确定他的真正意圖。——蘇格蘭威士忌]
這當然是假話,黑麥找他的理由他再清楚不過了,但是他并不想再軒尼詩面前表現出來太精明,也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
但出乎意料的,軒尼詩很快就反應過來。
[他來找你,是要來談合作?——軒尼詩幹邑]
諸伏景光的心猛的一沉,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被竊聽了。
但他很快就發現了問題不對,酒吧裡固然人多眼雜,可他和黑麥都是非常警惕的代号成員。兩個人又怎麼可能會同時無法發現竊聽器的存在呢?
也就是說軒尼詩對此早有預料?
他的眸色暗了暗,手上敲幾下幾行字,如實回答到。[是的,他希望能夠和我保持合作關系。需要我做出什麼反饋嗎?——蘇格蘭威士忌]
[這取決于你,不是嗎?——軒尼詩幹邑]
諸伏景光看到這句話,揚了揚眉毛。他沒有想過會從軒尼詩幹邑嘴裡聽到這樣的回複。
[什麼?——蘇格蘭威士忌]
對方又耐心的重複了一遍,解釋道。[我并不需要你為我做多餘的事情。因此,是否要與黑麥威士忌合作是你自己的自由。——軒尼詩幹邑]
諸伏景光忍不住問道。[您說過要讓我觀察琴酒的動向。——蘇格蘭威士忌]
他覺得自己的理解并沒有錯誤,波本被朗姆安排了原本和琴酒有關的代号成員做搭檔,原本一直在琴酒手下幹活的黑麥威士忌也有别的心思。這不應該是軒尼詩幹邑想要知道或者控制的事情嗎?
可是到現在自己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對方為什麼表現的如此無所謂呢?
但很快,自己的疑惑就得到了回答,而且解釋這個疑惑的人,正是他之前覺得神秘莫測的軒尼詩幹邑。
[一片葉子無法阻止翻滾着的洪流,蘇格蘭,這其中重要的從來都不是黑麥威士忌又或者是琴酒本身。當你感到迷惑的時候,也可以試着跳出這盤棋去看一看他背後的東西。到了這個時候,你就可以跳出大多數人的窠臼了——軒尼詩幹邑]
諸伏景光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沒有想到軒尼詩幹邑會以這種方式隐晦地提醒他。
也許對方從最一開始的根本目标就不是琴酒,又或者說其實不隻是琴酒。
同時,對方也通過這一句話告訴了他一個關鍵的信息——那就是他和黑麥威士忌一樣,都是棋盤上的棋子。
顯然,兩個新晉的代号成員本身算不上什麼,但這背後的組織高層的博弈才是關鍵。
那博弈的東西又是什麼呢?又是誰和誰的博弈呢?軒尼詩幹邑最終想要針對的是琴酒還是朗姆呢?
當然,這其中最令人感到震驚的是對方的态度。他幾乎沒有和自己名義上的上級聯系過。因此也以為對方隻是和琴酒一樣冷漠而且邪惡的組織高層。
沒想到通過今天的對話,他發現軒尼詩幹邑對名義上的“自己人”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寬容。
這種寬容不是源自善良或是仁慈,更像是一種被劃在對方保護範圍之内的高高在上。
諸伏景光對這種被保護的感覺談不上喜歡,但他不得不承認有了這種“保護”,他能在組織裡更加如魚得水。
因此,他決定再試探一下。[您怎麼知道這些事情?——蘇格蘭威士忌]
對方的回複照舊直接。[許多事情并不需要刻意的打探。更何況,目的明确的人的行為本身就很好猜。——軒尼詩幹邑]
“目的明确”的諸伏景光:……
過分了吧,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好不容易打通了遊戲,卻發現其他人拿着外挂輕輕松松的走到了結局。
他深吸了一口氣,算是徹底明白對方為什麼能在不出面做任務的情況下掌握如此多的情報,并且有這樣高的地位了。
想到這裡,他又想起了自己已經悄悄插手行動組活動的好友。
接連兩次提問都得到了對方算上正面的回答,諸伏景光也不由得動了幾分,繼續打探情報的心思。
自己的幼馴染在這場博弈之中的位置也很關鍵,一方面他是朗姆手下的人。另一方面,好友也不可能這麼心甘情願的被卷進這場混戰之中當棋子。
反正黑麥威士忌在剛才的談話中也提到了想要和波本組隊的事情。于是,他利用起黑麥打掩護也毫不心虛。
[黑麥剛才隐晦的提起要和波本結盟。——蘇格蘭威士忌]
他并不能表現對此事太關注,也不能表現的對此事太了解。至少在表面上,蘇格蘭威士忌不可能對身在情報組的波本的動向有太大的好奇和掌控。
那麼聽到黑麥威士忌提及波本的蘇格蘭也應該及時向自己的上級彙報這件事情,這很合理。
果不其然,他這種算得“上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态度沒有引起軒尼詩幹邑的懷疑。但對方這次卻沒有正面回應這個問題。
[波本和黑麥都是聰明人,不用擔心。——軒尼詩幹邑]
看到這條消息,諸伏景光眯起了眼睛。看來軒尼詩已經知道波本的動向了,那他最後的那句“不用擔心”是在寬慰他自己,還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再關注波本和黑麥的事情呢。
反正總不至于是在安慰他不用擔心波本吧。
到了這裡,他也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于是他也沒有再繼續試探下去,關上了手機。
……
與此同時,東京。
一直在冷風中遊蕩的格蘭利威躺在一張公園的長椅上。
他的手機已經快沒有電了,正當他準備幹脆直接關機在長椅上湊合一晚上的時候,一條消息發到了他的手機上。
郵件顯示是琴酒,内容是要求他和波本在兩天之後一起進行一場搭檔任務。
看到這條消息,他歪了歪頭,準備關手機的動作也停住了。
他沒有急着回複,也沒有把這條消息删除,而是轉發給了備注名為“老師”的人。
他沒有選擇等待老師的回複,而是直接關掉了手機。
修長而纖細的手握着手機,徹底放松了力道。軟塌塌的垂在地上,他小聲嘟囔了幾句,但很快就被寒風裹挾着撕散在空中。
“安室透,有什麼特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