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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月朦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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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懷東哥哥在蜀地娶了阿楚姐姐。你可别怪他。他一心要幫我們家才這麼做的。那天他來找我,多希望聽到你也活着的消息。我把他趕走了。你也别怪我對他兇。我可受不了他滿心期盼的樣子。”

轉眼已至隆冬。雨還是淅淅瀝瀝落着。他的傷口總會痊愈。時光流轉,他會重新找到自己的生活,找到對他重要的人。忽而想起少年時期的一些事,目光又轉移去一旁。有些情感不會輕易消散。比如叔父對他妹妹不合時宜的愛慕,專注而綿長,令他郁郁寡歡了一生。

“小月,你在天上要保佑懷東哥哥。”我在雨中默念,期期艾艾,“還有一件事與我有關。你也看見了,新君有恩于南宮氏,若不是他傾力相幫,恐怕我還不能夠回到雍州。原本我想盡快來陪你的,可是麼…我有點舍不得離開他。”

再望一眼那尊擺在正中的靈位。

“叔父隻怕不會贊成我去京都。他不喜歡我們沾惹皇室。”總是朱翼和氣點,我有什麼心事都能告訴她,“小月,人長大後,會有隻手推搡你往前行,讓你身不由己。比如現在,雖然我陪着你們,心裡總要擔心他。他的生死榮辱與我息息相關,我會考慮永昌之行是否兇險,而京都後防又是否安穩。他的人生就成了我的人生。”

蓦然間我意識到這句話的涵義。

“小月,你幫我和叔父解釋一下。我曾同他說過,與其偏安一隅,我們要牢牢握住手中的權利。事到如今,我還是這麼想。”門外的腳步由遠及近,木屐的踢踏聲蓋過雨滴,将人拽回現實,“明天我再來看你們。如果天是晴的,我就當他答應了。”

移開木門,天色時明時暗。柳教頭在雨中披着蓑衣朝我走來。島上的人總不願打擾我,如今他卻親自跑到内院來,心突突跳着,單立不過離開二十來天,我越來越坐立不安。

柳教頭說,永昌那邊還未來信,是京都有件大事。

“大寶的老爹,就是前橋閣的那位婁大人,他病得很重。大寶從萬家莊北上回家了,家裡的主母不放心,差人叫我們幾個去京都看護少爺。”

婁柱塵病得很重。我原本就不喜歡這個人。不過大寶于我有恩,他又是單立的摯友,他父親的安危自然也很重要。

“既然如此,你們早些啟程。”發覺柳教頭的擔憂比我能感受到要多,不禁疑惑起來。

“夫人,玉姑剛去辦貨回來。今年秋天收成不好,入冬後京都鬧起饑荒。前橋閣無人主事。如今島對面鬧哄哄的。”

我這才明白他的擔憂。略微思索,婁柱塵生的什麼病。

“從來信看,症狀隻是消瘦不思進食。原本認為是為舊主的喪事操勞過度,可是已過大半年,這情形越發嚴重。如今雙腿不能行走,整日躺在床上。禦醫都來瞧過,民間的片方也用了,都不見效果。”

按照婁柱塵剛強的性情,這真算奇事。即使他走不到前橋閣,也該把公務移交給其他人。

“如今是平康王帶着閣内的馮大人對付大城内外的饑荒。”

我笑了一下。冬日的黃昏陰沉沉的,明天能放晴嗎。恰好玉姑走過來核對采買的賬單。尋常的麥子比平常貴上七成,食鹽翻了一倍,雞鴨魚肉更是尋不到。今年的收成的确不及往年,也不至于寒碜如此。更何況還有庫糧支援。

玉姑說:“城内謠傳新君和永昌必有一場大仗,糧食要支去南邊供給,所以每門每戶都關上門不願做買賣,怕糧食給換走,自家就吃不上。”

我擡頭對柳教頭微笑道:“看來婁大人不是偷懶裝病,就是着了小人的算計。你說對不對?”

明天無論是否放晴,我都該去問候姑奶奶。

柳教頭沒料到我這麼快就想離島,猶豫着攔阻:“主君交代過,夫人若往京都去,一定要命郭将軍前來接人。如今城内早晚宵禁,郭兄弟一定忙碌。不如讓我們先行,同他會面後再作安排。”

我搖頭,我隻是去一趟鎮國公府,不必大動幹戈。而且,郭池最好不要離開内城。

他依然露出為難的表情。

“姑奶奶的病等着醫治呢。我找到一位名醫。”我對他說,同時站起來請玉姑幫我收拾行裝。

小月,我等不到叔父的首肯了。我暫時要離開一陣子。

“玉姑姑,你去城内看閨女,同我說說那邊的情形。”趁她整理箱子的時機,我坐到一旁。

那是位幹活利落又嘴碎的中年女人,粗壯的臂膀,将我的衣裙疊得跟豆腐塊似的。邊幹活邊感歎,京都真比萬家莊熱鬧,雖然不及家裡安逸,可閨女嫁過來也算見了世面。

“我都沒收到主君的信,為何城内會有打仗的謠言?”

玉姑就說:“巷子裡的女人聚在一起都這麼議論。平頭百姓,别人怎麼說,自然就怎麼贅述。一個接一個,越傳越真切。”

越傳越真切,散播這些流言,會對誰有好處呢?

對面的女人又說:“新君太年輕,哪有一登大位就撇下自家老窩,跑到大老遠去管别人家的事?臨行前,我們家主母就這麼說過,并且一再叮咛柳總管不要多管閑事。”

我心裡笑道,萬家莊的主母生來一副江湖兒女的心腸,從來愛好打抱不平,嫂子你可聽岔了。

“隻有城内的無聊女人才這麼議論吧?”

玉姑笑道:“夫人心裡向着主君,自然覺得他事事做得都對。可外人不會這麼看。”

單立是宣和八年才回來的,向着他的人本來不多。更何況九鹿那晚,舊主中毒的疑案懸而未決,有多少人懷疑我,就有多少人質疑他。他是靠領兵入都,用蠻力奪回寶座的,他從來不善于長辯,也不善于收買人心。

“新君帶來的人多數出生邺城,更有從南嶺挑來的,同這裡土生土長的大爺合不來。你瞧郭兄弟這麼直來直去,累得兩眼通紅也撈不到好話。”

我好奇她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羽林衛分成兩股人,這早不是新聞。跟着舊主的那些人,近日想尋機會來雍州找娘子。如今郭大爺封了碼頭,隻有他親自簽下通行令的人才能登島。我出門兩次采買,自然要拿到令牌,所以知道這些首尾。”

“為何沒有人告訴我?”我有點生氣。

玉姑安慰:“夫人莫驚慌。這些已是舊聞了。幸好平康王做了和事佬,如今沒有人會吵着上島來騷擾娘子。”

“看來平康王為人不錯。連羽林衛也買他的帳。”

玉姑立刻接道:“我也這麼覺得。自古再能幹的主君,都少不得助力的臂膀。城内的饑荒全靠他平息,打開王府的庫存接濟貧戶。他們府上的女人已齋戒十來天,逢雙日必入佛堂聽經,從清明跪拜至黑夜,祈求永昌之難化解,新君能盡快回都。如今京都的女人們都跟着大妃去佛堂齋戒,心心念念隻願國泰民安。”

我擡起頭,窗外叮咚的雨聲連同遙遠的哀傷漸漸模糊,腦中卻清晰出現一群在俗世中誦經念佛的女人。

“真感人。我要快些回去,這樣的好事如何能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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