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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歸來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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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宮裡回來好幾天,一直恹恹無趣躺着。郡主府的人,很少主動來我跟前,阿康阿壽也不在,隻好翻弄幾篇留在床頭的書。那是街上買來的前朝野史,宮闱秘事或者阋牆之禍,編得粗俗有趣。我正看得入味,母親從衡王府回來。她同小舅母聊不上幾句,今日倒去了很久。

“王妃身上總是不舒服。如今宮裡管得嚴,李禦醫不能随意出宮。你舅母多嬌貴的人,其他人是信不過的。我安慰她幾句,所以回來晚些。你怎麼一人待着?管事的也糊塗,不預備茶點果子,也該留個人看守。”

我問小弟怎麼沒一起回來。原來同舅舅出城去了。

“母親,這郡主府修得如此漂亮,本來給小弟夫婦做新房的,如今我們回來,成了鸠占鵲巢。”

她嗔怪我胡思亂想,這麼大間宅子,還不夠塞上幾百人的。是啊,這麼大的宅子,我的心裡卻空落落。

阿康阿壽合力将輪椅修好了,我想出門逛逛。

聽見我願意出門,母親頓時很高興。又從抽屜取出兩根老參來,讓我帶給舅母。

“王妃要吃進貢的參,如今宮裡的東西不易得了。這兩支是前天太後娘娘賞的,順道送去王府。”

衡王府在東面,我吩咐阿壽往西面走。那天逛古董雜貨鋪,有好多賣野史書的地方,今天再去瞧瞧。阿壽活潑好動,早将京都逛過幾遍。午後很暖和,我們将馬車停在巷口驿站,他推起輪椅,一起朝人多熱鬧的地方擠去。他說破鑼巷有個老頭能剪紙,剪出的人像同真人分毫不差。隻是收費太貴,他要我打賞他一個。

“公子,待會你也要一個,把咱倆英武的相貌裱起來。”

阿壽真是小孩子,同他在一起,我才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們在巷口停下。有幾輛貨車堵在巷口,大漢們吼着叫人都散開,車上全是笨重大箱子,還有捆得嚴絲合縫的廂櫥桌凳。這是哪個大戶人家搬家呢。

阿壽眼尖,推推我:“公子,快瞧,那是元家小姐,剛從馬車下來。”

的确是元小姐,那幾車東西都是她家的。想起來,年底老丞相便會卸任,他們一家要回岐州。

今天不剪紙了,我叫阿壽推我回去。

哪知那小鬼叫起來:“元姑娘——”便喊便揮手,好像跟人家很熟一樣。

那頭的大小姐看見我們,立刻也揮手。

“大公子——”

聽說她生病了,沒想到中氣十足,氣喘籲籲擠過人群,臉蛋紅撲撲的。

“大公子,”推開人群,她仔細端詳我,“身體好了嗎?腿腳呢?還是沒法走路嗎?慢慢來吧…可别再想着死,害得郡主娘娘多傷心。”

因為周遭喧嘩,人人都大聲說話。此刻她的嗓門最大,所有人都聽見了,一起朝我看。

指一指那幾架車,我笑道:“元小姐,你在賣家當嗎?”

她點點頭:“家裡東西多,不用的更多。這些東西扔了可惜,帶走又不便,不如折舊賣給老鋪子。”

元绉真會精打細算,心裡感歎,他素日為人師表,卻從來不教人如何過日子。

迎面走來一位戴氈帽的老頭,點清貨物,錢貨兩訖。他又向丞相府的各位問安。

元茂喜掏出一隻錦帕包裹的象牙盒,白璧雲紋,玲珑小巧:“這是送給趙爺爺的,這些天幸苦你們鋪子運貨搬貨。爺爺說,您是手藝人,一定喜歡這個,給老人家留作紀念。”

趙爺爺也遞過兩雙靴子,笑眯眯說:“大小姐,這是我從庫裡找的。厚底子,兩張牛皮很結實,雨地淤泥都可走路。”

元茂喜拿手掌量着鞋底尺寸。

老頭又問:“這靴子是給家裡哪位老爺預備的?他們的鞋碼我都有。”

她搖頭:“不是。有個朋友領了外放的差事,要給他帶走的。”

接着裡外檢查一遍,用油布包好,命人帶去車上。百忙之中,還抽空問我:“大公子,你來破鑼巷幹嗎?”

我晃晃腦袋,清清嗓門:“死在家裡,惹得娘們傷心。所以來外頭看看,有什麼機會。”

她沒聽清,瞪着眼,朝我吼:“你說什麼?”

阿壽聽清了,踢一腳輪盤,害得我差點撲出去。

這裡又擠又吵,很快我們挪到小巷口候車的地方。阿壽告訴大小姐,咱們是來看剪紙的,順道買些書回去。她吐口氣,拿帕子墊墊鼻頭的汗,披上風衣,還系了個蘭花結。想起她在水中努力撲騰的模樣,嘤嘤哭說自己不想死。

過了一會,我好奇問道:“元小姐,你家裡那麼多叔伯兄弟,怎麼找你來幹活?”

這次她腼腆笑:“岐州的宅子要整理,兩個叔叔帶人先去。祖父奉聖命,要留至年底過節。母親和我留下陪伴。”

怎麼留下婦孺,壯丁全走了。真是奇怪。

我又開口:“聽說,内廷有禦旨請小姐入宮侍奉。”

她睜大眼,問我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母親念叨時順嘴說的。我當時就想,這算什麼封賞舊臣。内廷侍奉很風光嗎,為奴為婢有何意思。不如回到家鄉,做個任性大小姐。更何況,越靠近權力越危險。你不是很怕死麼。

與她隻有一面之緣,我沒有多話。看她的表情,眼中并無擔憂也無欣喜。

“老丞相舍得留下你?”

她攏起淺淺眉眼:“我聽長輩的吩咐,祖父會替我安排好的。若是内廷下诏文,我自然要去。大公子,這件事還未作準,先别告訴其他人。”

我沒啃聲。心裡琢磨,她自己到底想不想去呢。

“大公子,”她又展開笑顔,“你找到人剪紙像嗎?趙爺爺的手藝很好,不如找他剪一個?”

阿壽聽見,立刻向我點頭。

小姑娘又端詳我,将我的臉輕輕側移:“嗯…五官清晰分明,趙爺爺說過,這是玉骨豐神像,剪出來一定漂亮。”

到第二天,開始下起雨來,天空陰冷。管家說等這雨下完,大概就要入冬了。我讨厭冬天,膝蓋不适應濕冷,一陣陣抽痛。阿康端來火盆,可那股碳味受不了,叫人擡走了。心裡悠悠懷念瀾山河的味道,一年四季,河水倒映着青山白雲。韋伯林來府上看過我一次,我與他無甚好說,他坐坐就走,接着大宅子又陷入寂靜。

十月初的某天傍晚,前橋閣送來拜帖。接着阿壽告訴我,鄭大人等在正殿,他是專程來找我的。正殿太遠,我請人移步後院。起坐不便,希望各位别介意。

鄭老四帶着一身雨水進屋,他個子矮,長褂的下擺沾得許多泥。身後還有一名年輕男子,高個頭,濃眉大眼,對我多瞧了幾眼。天快黑了,我叫阿壽将屋子點亮些。

鄭大人先問,是否還記得他。當年我同父親入京,是婁柱塵帶人接待的。

“當時,大公子喊我四叔的。”

我記得,當時你帶我去玉泉山看雪景。如今的鄭大人精幹許多,也消瘦不少。

躺在長榻上,懶懶說:“四叔,麻煩你轉告新君,我什麼也幹不了。母親求來的差事,委任給他人做吧。等到明年春天,我還想回永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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