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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瓊華雨露(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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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立打斷:“好了,今天是皇後生辰,别說這些生生死死的事。”

他拉起我的手,朝我笑笑,爾後說:“這樣吧,牧場交給鎮國公府管理,他們兩家本是姻親,互相幫襯也不為過。金卿,懷東領着差事,你要幸苦點,每年的經營收成,要做得比之前好。”

金士榮得償所願,叩拜領旨。

走出中殿,我心中有些膈應:“那個…喜兒的大伯,你會不會放人呢?”

他攜起我的手,我倆在雪地上走,他呵出一口氣:“他們總有辦法把人弄出來。對我來說,收回牧場最要緊。”

回到瓊華宮,抱起手爐呆坐,上午的事隐隐如鲠在喉。韋伯林借口我的生日,給我送份大禮,再向中殿讨個人情。他們一定計劃很久,而單立也默許了。剛才的大殿内,隻有自己宛如毫不知情的道具娃娃。單立照例去羽林衛的營地操練半個時辰,接着也回到瓊華宮。見我不悅,他就躺在榻上,翻看一本記錄蹴鞠訓練的冊子。

喜兒從霞光殿返回,回禀晚間席宴的事,又将菜單遞給我瞧。因為心中不悅的起因是元府,我叫住她,問道:“喜兒,當年你的大伯為何要殺人?”

她十分驚訝,一時啞口無言。

我轉頭笑道:“沒事的,随便問問。今天早上幾位大官人都為他求情,所以我好奇得不行。”

單立放下手中書冊,而喜兒則跪下了。

女孩明淨的臉龐被我攪渾了,她低頭說:“娘娘,這件事要問祖父。我在深閨,并不知道内情。”

單立走過來,他說将元宵節的花燈挂起來,等天暗了就點上。

喜兒答是,見我沒反應,立刻告退了。

等門關上,我輕嗤:“元大人退了,又好像沒退。到處都有沾親帶故的人。”

他看着我生氣,笑起來:“早知道不叫你去了。”

坐在鏡子前努力描眉,平順柔婉,别讓眉峰太銳利。

單立抱住我,繼續說:“你不想把牧場要回來?”

北慶牧場本來就屬于南宮世家。

“哦?那你過去,叫得動鐵佛饒家的任何一個嗎?”

沒話答。扭過身子,他的笑意更深,手臂緊緊箍住我的身體,我的發髻都塌了。

“小冰,我也沒去過牧場。自從河道開始,我就明白,沒有人是無所不能的。有人願意幫你,也會索取一些東西,這算妥協吧,但結果未必不好。”

心中掠過一陣悸動。他這樣述說人生體會,我猛地想起年少時,頭枕着叔父的膝蓋,聽他講述怡然自得的心事。明明是不同人不同的事,卻并排浮現于眼前。我有些茫然,眼眶蓄起淚水。

單立大為不解,你怎麼哭了。他是不懂女人曲折的心情,安慰的方式隻有一種,低頭貼着我的脖子,細細摩挲一圈,順勢就要抱我去榻上。天漸漸暗了,我怕母親會早到,有些心慌意亂。早上的事全忘了,心裡慶幸沒人闖進來。

“我們一起去接母親吧。”我笑道。

他推窗一瞧,花燈已經點亮了。他說他自己去接,我要梳頭打扮,耽誤太長時間。

元宵的花燈用彩娟做出各式模樣,白芙蓉、紅鯉魚、飛雁穿雲、壽桃露珠,燭心一點亮,遙遙垂挂于檐廊下。喜兒走上前,問我隔柱子挂一盞,是否夠亮了。

那刻空氣清香沁脾,我特别想問她:“聽說郭将軍想求娶,喜兒,你怎麼不答應呢?”

今天提問都讓她錯愕,紅燭搖擺于雪地,她又愣住了。

門口有人敲兩記木闆,我知道是母親的車辇,連忙走至大門迎接。酒菜已布好,熏爐也點了香。單立卻沒跟來。老太太拍拍我的手,原來他半路被内官叫走了。

她仔細看我,笑道:“一會兒就回來的,别急。”

我便引人去看花燈,正巧星點夜空,雪漫蒼枝,我挽住老太太的臂膀,将雪景一一指給她瞧。

喜兒與萍萍跟在後面,繞過一圈,她們一起喊,夜裡太冷,還是進屋吧。

“陛下還沒回來?”我叫來人查問。

崔流秀說:“工曹的褚大人在殿裡,又氣又急的,一時說不完呢。”

母親便拉我至熏爐:“我們先暖手,等他回來再吃。正好你和我說說話。”

一定又要說早睡早起,按時用膳的老話了。我垂下頭,乖乖等着教導。

“小冰,月初送來的大紅棗,我吩咐她們熬粥給你喝的,你都吃了沒有?”

吃了,玉嫂每日都煮銀耳大棗,我吃得快吐了。

“傻孩子,”她搓着我的手心,“瞧你的手多涼。小衡王妃經年不孕,聽了醫囑,常年吃大棗,如今才好的。我特地囑咐你吃這些,首先對女子多有益處,若能有喜事那就更好。”

喜兒和萍萍都在一旁熏手呢,她這樣說,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常夫人又說:“另有一件事,如今夜裡當值的禦醫不能外診麼?從前都是不管的。”

我答道:“是的,隻要當值,便不能外診,省得宮門常開。母親,若是夜裡要人看診,從宮裡請去了,守門的還要等人回來。人人都這樣做,成了慣例,夜間多不安全。”

母親想一想,歎息道:“你說得也對。前天小衡王妃心痛氣喘,恰巧李大夫在内宮,所以請不出來。王妃隻信任李大人的,而且她身體弱,又拖着孩子。今後遇見這種事,不如通融一回,省得有人說我們不近人情。”

我微笑說:“若有人不滿,請他們來瓊華宮,我慢慢分析給人聽。”

再說,王妃得的是矯情病,誰也治不好。

老夫人卻搖搖頭:“小冰,你還年輕,性子剛硬,不懂得大家好,才能自己好的道理。”

“單兒是從南嶺回來的,在内城沒有依傍。前橋閣新選的人,聽說外臣們多有微詞。如今内廷規範嚴苛,女眷又有申訴。不如咱們松泛一些,多恩賞多親近,才有助于陛下穩固外朝。”

是這樣麼?單立會這樣想?

常夫人轉頭問道:“喜兒萍萍,我說的有理嗎?”

萍萍隻會點頭。喜兒見我凝滞的臉色,放緩了口吻:“因為之前内廷出過大事,娘娘才引以為戒的…太後說得也有道理。正好年關到了,不如恰當多封賞些,好好安撫調和衆心。”

我接着笑道:“至于衡王府麼…反正李禦醫年紀大了,不如請他回去養老。王妃如此看重他,這下我把整個人送過去,夠窩心吧?”

眼見老夫人要規勸,我反按住她的手,知道自己不能任性,于是虛心說道:“聽聞從前宮裡常有飲茶會,請各府官眷來做客。是我疏忽了,來宮裡半年多,也未請人聚過一次。我在宮裡一葉障目,應該多聽聽外頭的閑話,自己做得哪裡不周到,才能及時改正。”

喜兒立刻笑道:“辦茶會很好,彼此見面說話,才能消減誤會。其實這件事,多半也是誤會。我們家與衡王府毗鄰多年,王妃膽小又嘴碎,但心是好的。可能某天順嘴唠叨幾句,給人傳來傳去,成了埋怨宮裡的門禁。這并不是大事,太後與娘娘不要過慮。”

可母親終究是不滿意我對待内眷的态度。等單立踏雪歸來,我們圍坐在一處,她卻不提這事了。單立看看我,問我們剛才聊什麼。我順勢想告訴他,叫他來評評道理。可母親坐在那頭,輕輕吸入凜冽的空氣,仿佛有些東西,此刻是不值一提的。

他已經很累,這些小事,沒必要去煩擾他。心裡居然升起這樣的聲音。擡頭望着母親,她是這樣想的吧。她是這樣愛自己孩子的。我完全不懂。從我認識單立起,心裡的煩惱憂愁,就從未遮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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