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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情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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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銅雀台的時候,收到幾封從京都轉寄的家書。母親說家裡人身體都好,年尾入冬,想請旨去玉泉山莊療養,這樣就能見我一面。父親從家裡搬走了,他看上一個寡婦,同爺爺大吵一架,走掉後就沒回來。卷起信紙的邊角,信的末尾提及我到了該成婚的年紀,問我心裡如何打算。

夏季過去,撲來的風帶着涼意。我該嫁給誰呢?郭池想去岐州提親,他想帶我回南嶺看看,可爺爺會同意嗎?我有沒有勇氣離開故土?還有闵代英,明明喜歡我,他為什麼不說?他一直回避我的眼神。可我到底想嫁給誰?有時真羨慕綠桃,她早早認定心之所屬,迫不及待昭告天下。那種強烈的執拗的,不計一切的熱情,是我不敢有的。

下雨後,涼意從領口鑽進胸口。那天我收到譚家宅的信,信紙沾了雨水,幾行字慘淡化開。小冰失蹤了。信上說皇後娘娘在樹林失蹤,連日尋覓無果,君臣皆憂慮疲憊。我心裡咯噔一記,頓時看不清其它的字。這怎麼可能?小冰是死了麼,她怎麼可能死?她應該永遠住在瓊華宮。兩眼茫然。一瞬間的反應竟不是難過,而是困惑和迷茫。她消失了,那留下的人該怎麼辦。

第二日阿康和阿壽收拾好行李,催促我們上馬車。我握住綠桃的手,心底依舊茫然。先回京都吧,他們已經回去了。等見到闵代英,問清事情始末。也許皇後已經回來,隻不過虛驚一場。綠桃看着我,眼圈微黑,她一晚沒睡着。她不在是那個不識憂患的小公主了。

馬車颠簸,我睡不着覺,也不想吃飯。遠處的天際聚着烏雲,沒有雨,草木陰沉沉的。路過無定縣渡口,我朝遠處望了一眼。什麼都沒有,沒有密林也沒有洪水。四周一片寂靜。窒悶的空氣籠罩馬車,輪軸咯吱咯吱碾着石子,那聲音單調又刺心。

郭池在京都郊外的驿站接車。我們到達時,他朝馬車揮手,這些天趕路,他是唯一對我笑的人。

他很高興我們一行人安全抵達,又說如今人亂心更亂。他本來要出城接我們的,可京中沒有人手,闵代英不讓他出來。

阿康阿壽便問他家公子在哪裡。

郭池說:“他太忙。分身乏術,所以叫我來接。”

我猶豫問道:“皇後呢?”

瞧他的神色,看來信上的一切都是真的。烏雲沒有散去,雷聲隆隆,怕是有場傾盆大雨。換好馬匹,繼續趕路。雨很快落下,噼噼叭叭打着頂篷。綠桃提醒我挪一挪位置,原來頂篷的一角破了,水沿縫隙溢出,我的右肩全濕了。這才反應過來,水澆到臉上,擡手抹一抹,發覺自己在流淚。

馬車停在安福郡主府。綠桃和我想先回瓊華宮的,可郭池說,如今内廷的宮殿鎖了大半,瓊華宮也鎖了。

“宮裡走動的人,越少越好。”他解釋道,“這樣陛下可以安心靜養。”

綠桃聽完,尋問她兄長的身體如何,又對我輕歎:“他們這麼要好…”

郭池正欲回答,遠處奔來一羽林衛,簡述宮裡要找他。他一聽,讓侍女帶我們去休息,自己匆匆離去。而我環顧四周,郡主府比以往安靜許多,其他人呢?

我和綠桃住在後院的亭台水閣,前院發生什麼一概不知。而且接連幾天,除去送飯打掃的女人,連阿壽都沒來過。綠桃坐在窗台前,托着下巴,她說又要來了。

我問什麼要來了。

她木然瞪着遠方:“當他們很忙,一本正經的時候,就是快要死人了。”

誰又要死了,心倏地一陣抽痛,抓住斑駁的窗棂。闵代英呢?我一直沒見到他,心裡莫名擔憂起來。如果陛下如傳聞所言不能理事,此時必然由前橋閣接手中殿之事。闵代英可不要得罪了他們。就如長豐初年即位,他都需看前橋閣的臉色。

送飯的老嬷嬷卻眉開眼笑:“咱們公子如今出息了。閣裡議事少不得他,一天有三五張帖子來請,吃飯都顧不上。時來運轉,一個人身上的黴運抖摟幹淨了,未來的都是吉利事。”

我越發想見到他,又暗暗琢磨一遍。單立需要一段時間康複,内外事務已交給前橋閣,一切順理成章。而代英不過是工曹小官,郡主府又虛有名号,他怎麼了為衆心捧月之人?

郭池又來看我一次,捧着幾盒糕點。他是偷溜出來的,馬上要去郊外大營視察騎射,同大公子一起去。

我叫住他:“他腿腳不便,你帶他去那麼遠幹嗎?”

郭池笑道:“軍中按時操演,是陛下定的規矩。代英陪着,看得清楚點。哪處有進步,哪處有不足,軍務上他獨具慧眼,細述呈報給陛下。我們都覺得,讓陛下想點别的事,這樣好得快些。”

綠桃聽見,不肯配合他的殷殷期盼,冷淡說:“可能兄長一輩子也好不了。滿朝文武都在想這個吧。”

郭池愣了愣,又哽住。我截住他垂下的手臂:“你們回來後,提醒大公子來趟水閣,我很久沒見過他。”

然而直到中秋後的某個夜晚,我才真正見到闵代英。那天門童遞過信,竟是母親寄來的,她已經到玉泉山莊,叫我去山莊碰面。我以為她要入冬才到,得到消息很高興,連忙打點馬車預備出門。恰巧郭池來送公文,他就直接陪我去了。

到達山莊時,太陽已落山。我們在山腳遇見阿康阿壽,那兩個很驚訝,對看了一眼。

郭池擡頭望着:“你們公子在上面?”

阿壽反而問:“是的,怎麼喜姑娘也來了?”

真奇怪,我怎麼不能來?我獨自往上山的路走。

阿康又趕上我:“喜姑娘,元太公在山上,跟我們公子吃飯,你知道嗎?”

他們說的元太公,應該是我的爺爺。轉過身,我真的不知道。爺爺來京都,怎麼不通知我?驚疑之間,已有人提着燈,從上而下來迎接我。我有點害怕,幸好郭池陪在身旁。

“喜兒,你再瞧一眼那封信,是你母親的字嗎?”郭池提醒我。

确是母親的字迹。疾步至山莊入口,燭火通明,四面寂靜,仔細聽,隻剩細細蟬鳴。風吹過,我一把推開門。大廳内有張桌子,一眼瞧見爺爺和闵代英各坐兩端。後者瞥我一眼,沒有出聲。隻有爺爺拉住我,親熱地攔我入懷。

“喜兒,這麼久沒見。有三年了。你不想爺爺嗎?你怎麼了,是不是忘記我了?”

管家跟着上前,鋪好蒲團,提醒我向老人磕頭。母親呢?環顧四周,她沒在這裡。管家又挪了挪凳子,爺爺示意我坐到身旁。我的身旁還站着郭池呢。剛才他向爺爺行禮,老人家的眼皮都沒擡。我叫管家再去搬張凳子,他轉身出去,就一直沒回來。

這時爺爺突然對闵代英說:“女孩長大了,把旁的男人看得比家人重要。”

闵代英就慢悠悠回答:“老太公教導有方,喜姑娘的為人處世,比許多長輩們強。”

爺爺聽了,仿佛很高興,命人斟酒,又邀我們舉杯。我捏着桌角,鎏金玻璃太紮眼,頭暈沉沉的。他們到底在幹嗎?

代英望着我,臉上似在微笑,可他的餘光是冷冽的。他的臉倒影在玻璃壁上,冷得格外紮眼。

“大公子,”我疑惑問道,“你怎麼了?”

老人看我一眼:“果然女大不中留。喜兒,郡主娘娘早寫信給你母親,她喜歡你,要你做她的兒媳婦。今天請來大公子,就想問問你倆是否有意。”

我直勾勾瞪着他。大庭廣衆,他問我要不要嫁給闵代英。喝下去的酒又湧上頭,手足無措,又羞又氣。正要開口,郭池先一步,将我拉到身後。

他懂中原的禮數,雙手作揖。可沒來得及說什麼,闵代英先開口了:“太公,我這副模樣,如何配得上喜姑娘。太公在拿我取樂吧。”

我轉過頭,郭池也愣住了。停頓片刻,燭火搖晃,突然發覺面前不隻闵代英一人,他身後有面門簾,幾個羽林衛站在簾子後。同樣的,另一側也有門簾,前橋閣的人正看着爺爺。他們來很久了。他們在談判嗎?因為我來了,打斷了他們。爺爺為何叫我來?他要把我嫁人...因為我是談判的一個籌碼。

我站起來。郭池覺察我的怒氣,就說:“喜兒,我們回去。”

即刻被人攔住去路。

爺爺沒有在意我。他的雙手安放于拐杖的手柄,目光直視對手,幾十年的風浪,他老了又沒老,什麼問題他都能解決。

“大公子,給老夫一個面子。老夫都快入土了。”他在央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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