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搖了搖頭,“不是。我和她的交集,也不過是魔神戰争時交過幾次手,之後在稻妻還鬧過一次不愉快……我是想去看望一個人。”
準确來說,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是雷電将軍制作出來的,有自我意識的人偶。
想到這裡,祀詢問鐘離:“鐘離,你覺得對自己并不算滿意的造物,該如何處理為好呢?是好好的封存起來不使用,還是擴展其價值,将其‘變廢為寶’?”
問完,祀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鐘離向來做的是後者。
“我剛剛問的有些不對,你不用回答。”
祀打算換個話題,“說起來,岩王帝君的化身,像是先祖法蛻那種,有自我意識嗎?”
鐘離搖了搖頭,“并無。化身全由岩王帝君操控,當他不操控時,便和死物無異。”
說完,鐘離自己倒是起了一點小心思,他想到祀對先祖法蛻的喜愛,思索着在祀身邊留個小版先祖法蛻的可行性。
半個月的時光悄然而逝,當南十字船隊的人來飛雲商會叫人,才發覺終于到了啟程去稻妻的日子。
去往孤雲閣的路上,鐘離依舊陪同在側,他取出一個胳膊大小的玩偶,玩偶赫然是先祖法蛻的模樣,隻是更小一些,邊緣棱角變得圓潤,顯得非常可愛。
祀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她接過玩偶,原以為是硬邦邦的,拿到手裡才發現,它身上覆蓋着一層短毛,手感意外的好,讓祀忍不住從頭到尾多撸了幾遍。
“祀……”
鐘離忽然輕咳一聲。
祀正摸得起興,聞言笑着看向他,“怎麼了?”
一對視,鐘離說不出什麼話了,“你喜歡便好。”
祀将貓貓龍像抱狗狗一樣抱起來,發現它閉着眼睛,跟鐘離相比,眼尾少了一抹紅。
“鐘離,你聽過畫龍點睛的故事嗎?”說着,祀單手托着貓貓龍,空閑的手中變出一支通體白玉材質的毛筆,它的筆尖也是白玉材質。
祀将毛筆在指尖輕輕一點,明明是柔軟的毛筆,卻在瞬間刺破皮膚,讓筆尖染上一抹嫣紅,傷口也在瞬間愈合。
鐘離擔憂地看了看她的指尖,“不曾,祀可願為我講述?”
祀執起白玉毛筆,在貓貓龍閉着的眼尾處,細細描上一抹紅。
“古時有位大畫家,繪畫出來的龍惟妙惟肖,唯一不足之處,是他并未畫上眼睛,因為他一畫上眼睛,被點睛的龍就會乘雲飛走。”
一邊說着,祀又給貓貓龍另一邊的眼尾處點上嫣紅,“我願将其稱為——創生。”
當兩處嫣紅描好,原本一動不動任由祀擺布的貓貓龍,頭頂的鹿耳突然輕輕抖了抖,原本閉着的雙眼突然睜開,露出一雙和鐘離别無二緻的瞳孔。
源源不斷的生命力,透過點上去的嫣紅傳遞到造物上,與其共感的鐘離也能感受到身上暖洋洋的——祀在用自己的生命力供養貓貓龍。
貓貓龍剛有意識,就歡喜地要往祀的懷裡撲,祀由着它撲到自己懷裡,原本身體僵硬的貓貓龍,已經變得和普通動物無異,有骨有肉,摸起來更順手。
貓貓龍歡歡喜喜地想親吻祀的脖子,吓得鐘離試圖去控制貓貓龍的動作,貓貓龍作為鐘離的化身,還是可以受鐘離操控的。
貓貓龍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祀發覺了,反而自己蹭了蹭貓貓龍的臉頰,這是正常的動物表達親昵的方式,不過此刻共感的鐘離卻不這樣想。
臉頰處傳遞過來輕柔的觸感,鐘離努力讓自己忽略,試圖和祀商量,“祀,你将生命力共享給它,對你自己可有影響?”
“不會,”祀真的好喜歡這隻貓貓龍,忍不住捏捏它的爪子,揉揉它的耳朵,連頭頂的龍角都沒放過,“就像從大海裡分出一瓶水,對我來說沒有什麼,鐘離不用擔心。”
“不過……這會對鐘離有什麼影響嗎?”祀記得,像貓貓龍這種造物,屬于鐘離的化身。
鐘離感受了一下自己和化身的鍊接,并沒有斷開,也沒有減弱,“并不曾。隻是,我本想通過它時常和你聯系,如今隻怕會影響到你。”
祀摸了摸貓貓龍纏上她手腕的祥雲尾巴,“不會的,鐘離不用擔心。”
“那便好。”
鐘離憑借自己強大的定力,才忍住了沒讓自己的表情露出什麼破綻。見祀是真心喜歡,他也忍不住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沖淡了他本身帶有的銳利氣質。
貓貓龍最後選定了一個完美的位置,它盤在祀的脖子,像個圍脖,乖乖地待在那裡,隻是會時不時地蹭蹭祀的臉頰。
終于到了南十字船隊即将啟航的地方,遠遠的就能看見巨大的船隻停靠在岸邊,鐘離停下腳步,道:“我就送到這裡了,祀,再見。”
“再見。”
祀同從前每一次一樣,鄭重地說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