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讨飯。”
楚天舜難得沉默了。
段辭柯離開,留下背影說:“少将,後會無期。”
*
“小乞兒,不是說後會無期麼。”時隔兩日,段辭柯再次遇見楚天舜。
段辭柯麻木了。
他底氣不足地說:“又不是我想會你。”
老碼頭錢莊門口,一排拎着棍子的雜役站在牆邊。
他們身後,錢莊老闆匆忙跑來。
錢莊老闆還沒站穩,恭維的話先脫了口:“哎喲我說今日起床怎得窗台的牡丹開了呢,原來是少将要來!”
楚天舜默着臉,看不出喜樂。
段辭柯站在他身邊,揉着淤青的胳膊。
“這,這是怎的了?”錢莊老闆問。
他後方一名雜役站出來。
“掌櫃的,這幾日錢莊門口供财神的吃食頻頻不見,我們蹲守了兩日,終于蹲到那賊!正逮着……”雜役見楚天舜眼神愈發冷漠,他越說越小聲,“正逮着少将就來了。”
他身旁另一位雜役大概長了顆樂于助人的心。
見同伴被唬着了,直接站出來。
“掌櫃的!就是他!”雜役指着段辭柯,“着我看到他抱着兩肘子往巷子跑了!”
蠢貨!
錢莊老闆暗罵。
甭管是不是賊,能讓楚天舜出手的,是也得不是!
“哎喲!誤會!都是誤會!”
錢莊老闆堆着笑迎上去,用金絲手絹擦了擦額角。
他指着天說:“咱門口供财神的吃食不見了,那鐵定是财神爺吃了不是!”
好一出見鬼說鬼話。
段辭柯發出一陣冷笑。
錢莊老闆試探地問:“這位小兄弟是……”
“我是賊。”段辭柯說。
“小兄弟說笑,說笑,哈哈。”錢莊老闆擦着汗。
乞丐在哪都是下等人。
上等人一句話就能決定生死。
這樣的遊戲段辭柯玩累了,他想找死。
“說什麼笑,不是要帶我去報官麼。”段辭柯擡着眼皮說,“說報官就報官,現在去。我倒挺想看,官怎麼從我這破布衣上榨出油水。”
“哎喲!小兄弟可在氣頭上——”
錢莊老闆正打着馬虎眼,眼口還沒開,就聽見楚天舜一句:“是得報官。”
報什麼官啊!你不就是官嗎!
錢莊老闆頭秃。
這場“誤會”最終結束在警察所。
這是警察所辦理最快的一個案子,從受理到結案再到找出真兇隻用了不到三個時辰。
原因無他,楚天舜親自督案,誰敢懈怠?
一夜之間,段辭柯成了東街面兒最大的乞丐。
俗稱:丐幫頭子。
*
作為丐幫頭子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撈個清靜。一聲令下,那些亂點鴛鴦譜的紅線仙人直接走人。
雖然有點中二,但結果是好的。
段辭柯躺在舊夢街的一棵楓樹上。
來話本世界一周有餘,不知道劇情,猜不透結局,還孤立無援,每天就過着漫無目的的乞丐生活。
睡到自然醒,偶爾賣賣報。
吃的苦是苦點,也餓不死。
非常适合頤養天年。
他想得很好,甚至準備白日做個夢。
剛眯着,樹下就傳來一道人聲:“小乞兒,今日怎的不吹葉子曲?”
嘭一聲。
段辭柯直接從樹上掉了下來。
他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衣服。從衣袖到衣領,甚至鞋底都沒放過。
“你在做什麼?”楚天舜問。
段辭柯說:“找定位器。”
“沒有定位器。”
“沒定位器你怎麼找到我的?”
楚天舜往東街方向指了指:“讓人問問其他乞丐,就知道了。”
段辭柯動作停下來。
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
“少将,你們做官的不應該日理萬機嗎?找我做什麼?”段辭柯站直了問。
楚天舜緘默,随後說:“你應該祈禱我閑來無事。”
“行,那我祝你天天閑的發慌。”段辭柯主打有求必應,“你在這閑着,我走了。”
話落,段辭柯轉身。
腳步還沒踏出去,就被兩名護衛攔下了。
“少将這是什麼意思。”段辭柯問。
楚天舜舊事重提:“小乞兒,那次在錢莊門口我幫了你,你是不是得有來有往?”
段辭柯腦仁猛跳。
就說天下沒有白吃的三餐。
他說道:“我道謝了。”
楚天舜問:“你的命隻值一句謝謝?”
“乞丐的命,一句謝謝都不值。”段辭柯回着。
兩人氣氛有些僵硬。
護衛眼觀鼻鼻觀心,随時做好了綁人的準備。
就在段辭柯以為自己又要來一套“下等人”套餐時,楚天舜開口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和存在的意義,乞丐和少将一樣,就像你能吹葉子曲,我不能。”
段辭柯手指彎曲。
莫名地,他想到了絕境逢生的楚星烨。
這兩人從某種程度很像,都做着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說着一些不符合身份的話。
“你想我幫你什麼?”段辭柯轉身。
楚天舜說:“你再吹一次曲,就吹上次那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