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和龔淮嶼能指望說清楚什麼。自己也是,說好了放下,又僅僅因為龔淮嶼一句話就這般調動情緒,真是沒用。
紀歸不打算與他多說,機械一般控制自己的手臂,去推車門。
一下,他以為是自己犯病沒力起,竟沒推開來。
第二下,他使了能力範圍内最大的勁,仍是推不開來。
紀歸反應過來什麼,轉頭瞪駕駛座上的人,語氣恹恹,“我要下車。”
龔淮嶼隻留一側臉對着他,紀歸有些難堪,用盡所剩的一點力氣,将把手擰着啪嗒作響。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指,指尖已然全部變白。
“龔淮嶼……”他幾乎是懇切的,藥還在他當才遞給鄒彥的背包裡,他想回去。
“安全帶系好。”龔準嶼說完也知道紀歸不會照做,傾身目光落在紀歸肩頭,傾身過去,拉開安全帶,按進卡扣。
随即,車子發動,逐漸駛離寫字樓。
紀歸不知道這算什麼,分手不成還被迫綁架回府,他覺得老天給自己開了個冷笑話。
要是當時沒有聽龔淮嶼的,直接去咖啡廳該多好,不過紀歸更後悔是和龔淮嶼當談這件事,他沒想到龔淮嶼是個這麼重面子的人,分手是自己先提的,龔淮嶼覺得挂不住臉,所以做出這般令人捉摸不透的行為。
車裡開了冷氣他感受不到了,紀歸氣音叫人,“你真是有病。”
他頭暈不适着,罵人倒是很清醒,一會兒想到今天自己是來上班的,一會兒好像又聽到龔淮嶼停車等綠車的時候,回了句你也有病。
紀歸并不在意,阖上眼皮暈睡前還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我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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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眼眸時滿室昏暗,好像身處太平間,紀歸感覺自己這算得上是詐屍,沒死透排得上世界第九大奇迹。
他帖在睡衣上的手指微動,遲緩地覺察到渾身暖意不斷,再一摸,塑膠質地,是暖水袋圍了自己一圈。
做這些的人生怕自己被冰死,是倒是蠻帖心。
“滴滴”床頭傳來熟悉的小機器人的聲響。紀歸沒管,就照着原樣,隻頭露在輕薄的蠶絲被外,睜眼直愣愣地瞅着漆黑的屋頂。
半分鐘不過,卧室門從外推開,一陣腳步聲漸近,他知道,這不是龔淮嶼。
消沉轉瞬即逝,連他自己都捕捉不住,随即而來的是巨大的慶幸。龔淮嶼強行将他常回來,他現在不在家,自己正好趕快走人。
“你終于醒了!”
是一道溫柔的女聲,紀歸不認識,床頭的暖色台燈被打開,他不答,順着光線朝那人看去。
女生很年輕,臉型圓圓的,嘴角有很深的酒窩,“我給你施了針灸,有沒有感覺好點?”
還是個學中醫的姑娘,紀歸也笑了:“好多了,謝謝你。”
姑娘是個直腸子,聞言擺手說不,扶紀歸坐起來,給他做檢查的同時很開心地說:“龔先生單獨給我開了三萬上門問診,我從來沒覺得我的時間這麼值錢過!”
她是真的很開心,嘴上不停稱贊龔淮嶼,手上的動作也很娴熟,紀歸覺得這姑娘有些傻傻的,但是很可愛,他向來喜歡和一些自來熟的人做朋友,聽她說話聽得很認真。
“你是在哪家醫院工作?”
紀歸沒想到針炙效果确實不錯,比他之前吃完西藥後狀态要好不少,他決定等上次許沩給自己開的藥吃完,可以去試試這種調整方法。
姑娘報了個名字,紀歸沒有聽說過,順嘴問了句是在哪個區。
“就在這附近,是龔家投資的私人醫院,歡迎你後面常來!直接報龔先生的名字就行,然後記得叫我的号,我的手法是裡面最好的!”
紀歸笑到一半不笑了,表情有些不自在,口中應着,心裡默默給這家醫院記上一筆。
檢查完确認無礙後,紀歸慣例被囑咐了一些事宜,例如不可情緒波動太大,注意好保暖。
紀歸抱上兩個暖水袋下床,□□頭的小機器人将卧室裡的燈都打開。他低頭看自己一身睡衣,也不知道是誰換的,左右都沒瞧見今天穿的衣服,紀歸推門出去,見那個姑娘在客廳收拾藥箱,看樣子準備走了。
他搜尋一圈,在廁所找到了被丢入衣簍裡的衣物。等換好出來,見那姑娘抱着手機靠在沙發上玩得入迷。
紀歸正想她怎麼還沒走,上前問需不需要幫她叫車。
“不用不用,我等龔先生回來自己叫車。”
這話說得奇怪,紀歸不明白為什麼要等龔淮嶼回來,但他也顧不了那麼多,左右又開始尋找起自己的手機。他要在龔淮嶼回來之前走人,要不然他真不知道龔淮嶼又要做出别的奇怪行為。
于是,從卧室到門口玄關,找了快五分鐘,他硬是沒瞧見半點手機影子。無法,沒有手機他總不能身無分文地走回自己距離十多公裡的小公寓,紀歸出聲求助依舊在沙發上安然看手機的姑娘。
“不知道哎,可能被龔先生拿走了?”
這話說得更奇怪了,龔淮嶼拿自己手機幹什麼?
他的手機還是當年和龔淮嶼剛在一起的時候買的的,他和龔淮嶼一個款型,一個白,一個黑。
紀歸着急,扭頭看一眼時鐘,已經快要八點,不出意外,龔淮嶼說過今天早些回家,這個點應當在路上了。
他隻得忍痛安撫自己,手機用了三年也該換了,就當為他和龔淮嶼的這段糾纏做個了斷。
紀歸走到玄關換好鞋,擡手去碰到門把手,想起什麼,轉頭同沙發上的姑娘告别。
未曾想,手指剛碰上把手,周圍便傳來電流聲。
“指紋識别錯誤,開鎖失敗,您己進入監控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