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淮嶼關門前被叫住,視線看過去,等人下文。
“我感覺他可能有輕度的焦慮症,要是有時間的話,最好還是帶人去做個檢測。”
-
紀歸這一覺睡得腦袋都不清醒了,整個人仰躺在床上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室内窗簾拉得很緊,外頭絲光亮也透不進。
他在床上稍作休緩,覺得好一點了準備起身,不料黑暗處一股力量着地攥住他的手挽,活似一幅鐐铐,将他牽幸固定在床頭,動彈不得。
“去哪兒?”
龔淮嶼應當是被他吵醒了,說話聲音困倦沙啞,命令床頭櫃上的小機器人打開台燈,一雙即使睡着也略顯淩厲的眼眸掃過時鐘,“才兩點。”
紀歸不太想理他,手掙紮不出,而龔淮嶼也不急,就這麼與他僵持着。
紀歸無法,隻得開口道:“我想喝水。”
“嗯。”手上力量一松,紀歸費解地觑他一眼,從被子下撈出一個熱水袋抱在懷中,推門正要走出去,依稀聽見身後衣料與被單摩挲的輕微聲響。
“别想着往外面跑,喝完水就回來。”
紀歸渾身一滞,腳步剛邁出去半步,又收回,維持背對龔淮嶼的方向,沉默良久。
說實話,他真的很想将懷中的熱水袋狠狠砸到那人身上,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還需要再忍一忍。
水在廚房裡燒,期間紀歸轉頭朝卧室看了好幾眼,确保龔淮嶼不會出來,他蹑手蹑腳鞋往玄關去。
龔淮嶼回來放包的地方就在玄關的櫃台上,玄關有感應燈,他借着微弱而短促的光線迅速翻看那支棕灰色的公文包,還有木衣挂上的大衣外側口袋。
不出意外,半點沒有自己手機的影子。
家中所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他今天都找過了,紀歸不免氣惱,回廚房倒了半杯溫水一口氣灌了下去。他又将熱水袋内的水金部換了,重新抱着,坐在島台上兀自放空。
今天睡得時間太長,紀歸這個點早就沒了困意。腦袋還是半暈眩的,他轉頭去看虛合着的卧室門,門縫透出稀微亮光。
龔淮嶼睡眠質量低,開着燈是絕對睡不着的,莫非他一直等着自己回去?
紀歸繼續喝水,不想管那麼多了。
龔淮嶼不會專門出來叫他回房,大門也裝鎖了,自己現在就是一隻供龔淮嶼玩弄的籠中鳥,飛也飛不出去,龔淮嶼也不用擔心自己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等過不了幾分鐘,龔淮嶼就關燈睡覺了。
想到這兒,紀歸不免有些悲哀。
這些年來,自己在龔淮嶼身上投入的感情,身邊的人都是有目共矚的。而龔淮嶼冷漠以待,出軌亂來就算了,分手卻還要這樣折辱自己,莫非想着以後和女人結婚,真讓他來當家政,年薪千萬的那種。
腦袋一團漿糊,從天想到地,從出生想到現在,紀歸雙眼愈發空洞,不料肩膀倏地一沉。
紀歸回魂,像個被吓到的倉鼠,回頭尖叫,手比腦回路快,揚起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一聲。
紀歸看清身後是誰,渾身寒毛倒立。
幸好幸好,他隻打倒了龔淮嶼的下巴,這要是真打到臉了,他都說不準龔淮嶼會不會還手。
面前人額角青筋跳動若隐若現,血絲充瑩雙眼,看樣子被氣的不輕。
紀歸發怵,不敢與龔淮嶼再對視,剛想緩和氣氛說句正當防衛,下一秒,頸間便被牽牽掌控住。
紀歸唾液卡住,咳得滿臉脹紅,整個人被動順着那力道下了坐椅。
“紀歸,你膽子挺大。”龔淮嶼終于收了手,改攥着人手往屋内走,“以前不是很聽話嗎,叫你喝完水回來你裝什麼聾子?”
熱水袋不知道掉哪去了,紀歸想回頭尋找,被龔淮嶼不由分說拖着。
“以前是以前,就當我腦子有病,你要是想,再去找一個更聽話的。”
龔淮嶼冷笑:“你确實有病。”
随即将人甩在床上,看着紀歸半晌沒爬起來,他擡手去擰關唯一亮着的台燈。
“以後阿姨每天都會來,一直在家待到下午五點。晚上八點我下班,回來要是你不在家,你和鄒彥合資的那間小作坊也别想好好開下去了。”
聞言,紀歸扭動的動靜徹底消停。
過了很久,紀歸才伸手拉低蒙住全臉的被子,神色是前所謂有的複雜,複雜到龔淮嶼心髒沒來由一悸,待想再仔細看清楚,紀歸卻又将被子拉高,隔絕了兩人的視線。
紀歸的聲音悶悶傳出:“龔淮嶼,你要将事做絕我不攔你,誰也攔不住你。你把我關起來,我也不反抗,你知道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