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仇的?
紀歸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
順着蘇筱筱的目光側轉身子,紀歸一眼就見空曠長廊間,是方才在飯局上,還将自己堵在盥洗室的龔淮嶼。
他手腕處搭着褪下來的西裝外套,此時隻着内搭襯衫和黑長褲,皮鞋踩在軟墊上,發出悶悶的響聲。
龔淮嶼這一身倒與自己的穿着不約而同。
直到龔淮嶼走近,紀歸才忽地回想起來,為何這場景看得意外眼熟——
龔淮嶼唯一一次來找他時,就是這般伫在工作室門口。
如那天一樣,龔淮嶼面色依舊臭的跟吃了蒼蠅一樣,身形高挺的像座雪山,緩慢靠近自己時,低氣壓緊随着撲面而來。
紀歸習慣了,直到身旁的蘇筱筱叫了聲紀哥,尾音有些發顫。
紀歸轉頭,視線重回蘇筱筱身上,“你先進去。”
說完,他指着面前的房門,看小姑娘與自己對視一瞬,面露豫色,最終還是抱着懷中一大袋吃的,咔哒一聲,輕合上門。
走廊重回一片死寂。
紀歸沒立刻回身,他其實心裡也泛怵。
龔淮嶼發起瘋來不分場合,他就怕對方在這兒跟自己起沖突,或者不由分說将自己質問一通。
大半夜的,酒店其他住客說不定都睡了,龔淮嶼不怕丢人,但他還是要臉的。
卻沒想,自龔淮嶼腳步聲停在身後,再沒有下一步動作。
手機被捏的發熱,紀歸拇指虛按在開關鍵上。
他在手機上設置了一個報警按鈕,隻要龔淮嶼跟他動手,開關鍵連按五下,手機便會自動報警,并将自己的求救信号發給緊急聯系人。
也就是鄒彥。
房卡還在包裡,紀歸沒管身後的人,徑直走到自己的房門口。
他能感受到龔淮嶼也跟過來了,停在兩步之外。
紀歸要去翻房卡的動作将做不做,半晌,他放下手,轉身對上身後人的視線。
他不懂龔淮嶼這堪稱死纏爛打的架勢,到底是要做什麼,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什麼深情的人,努力想要挽回這段枯敗的感情。
但他明明都有合适的女性伴侶了,說不定馬上就要結婚了,難道是他的未婚妻不像自己,跟個保姆似的,整天叽叽喳喳圍在他身邊,他反而不習慣了?
紀歸眸光晦暗不明,越想越覺得心酸可笑。
“你笑什麼?”
紀歸聞言仍舊勾着唇角,搖頭,“跟你有什麼關系。”
龔淮嶼平常就與紀歸話少,這幾次潦潦見面,每說什麼都會被紀歸絆回去。
他幾乎是壓着不悅再度開口,想問紀歸和剛剛那女的什麼關系。
卻被紀歸打斷:“你住這兒?”
龔淮嶼默然一秒,“嗯。”
酒店的電梯需要刷房卡才能乘坐,除非這酒店也是龔家投資的,他才能這般行動自由。
紀歸哦道:“我還以為你跟蹤我,怎麼沒看到龔老?”
龔淮嶼面色不變,聽紀歸說完前半句,指尖無意識擦過方才前台遞過來的電梯卡。
“他先回去休息。”
紀歸感覺跟龔淮嶼說話真是前所未有的累,一闆一眼的,問什麼,答什麼,從來不多吝啬一個标點符号。
“那你回你房間吧。”紀歸保持良好風度,想目送龔淮嶼離開。
龔淮嶼終于有所動作,淡漠地挪動步伐,朝紀歸對面的房間走去,西裝外套下露出拿着磁卡的手,覆在門鎖上。
滴滴兩聲,房門應聲而開。
紀歸微愣,沒成想龔淮嶼真住這兒,還這麼湊巧的住在自己對面。
看着他擰動把手,将門推開一絲縫隙,那房間内漆黑一片。
紀歸安了安心,從背包側口袋拿出自己的房卡,進門。他随手剛把房卡放進牆壁的中控凹槽裡,在燈光大開的時候,将門推上。
不料,耳邊傳來門闆鎖鍊聲響。晃動幅度很大,像是被重力撞擊一般,砸在木門上,震的紀歸發懵地回眸。
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夾在了門框之間。
門被輕微彈開的瞬間,紀歸清楚地看到那隻手背上,多了一條觸目的紅痕。
“你幹什麼!”
紀歸跨步過去抵門,奈何對方力道太大,他受阻力被動向後,肩甲直接撞到了牆上。
門闆旋即拉得更開,原本還在對門的龔淮嶼,此刻出現在自己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