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被盯的冷汗涔涔，他嘗試開口說點拍馬屁的話，一改平日裡的粗鄙，聽的伊洛一愣一愣的。

“看吧，‘怎樣将話說的讨人歡心’是下位者該考慮的，”佩塔爾走到伊洛身邊，左手包住了伊洛的右拳頭，這隻拳頭有一瞬間的洩力，她收掌，重新把它捏緊了，“伯特和我簽訂了虜隸契約，你要揍他嗎？不用擔心報複喔。”

佩塔爾輕易地掀了伯特的遮羞屁簾，她松開手，等待着伊洛的選擇。

“偉大的……不要！求你了，拜托，不要……我臉上的巴掌印還沒有消呢！”

伯特的臉由于驚吓變得更白了，他拼命地想逃跑，頭上沉重的聖子冠冕不住地搖晃。

但他的身體仍然受制于佩塔爾的那句“站住”，在沒有佩塔爾的允許前，他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什麼契約？伊洛的腦子還沒有轉過彎，她隻聽懂了“她可以揍伯特”這件事。

她舉起拳頭，像在腦海裡千百次演練的那樣，她要讓她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伯特的臉上！

但最終這記帶着風聲的直拳還是停在了距伯特鼻尖一厘米的位置，伊洛保持這個姿勢停頓了幾秒鐘，如同做錯了事般垂下了頭。

“對不起，佩塔爾，對不起。”她抽噎着說，身體劇烈地抽動，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來，“我不知道、我、對不起，佩塔爾……”

她不敢看佩塔爾，把頭垂的更低了。

佩塔爾打開了門，她對着門外擡一擡下巴，“你可以滾了。”

險些沒逃脫痛扁的伯特忙不疊地滾了，在走廊上他被綴滿寶石的聖子袍下擺絆了好幾跤，嗷嗷痛呼着滾遠了。

“為什麼不打上去，伊洛？”

佩塔爾一個眼神都懶得分給伯特，她用背抵上門，對着伊洛詢問道。

伊洛很少聽見佩塔爾喊她的全名，即使佩塔爾的語氣并不嚴厲，甚至還帶着一絲柔和，就像……就像古利奈修女那樣。

這使她平靜了不少，她抽吸了幾口空氣，放下僵舉的胳膊，道:“不，我……我沒想到過，我沒想過我能……我太激動了，我沒有做好，對、對不起，佩塔爾。”

“隻是這樣嗎？”佩塔爾追問，她的目光帶着考量，她看着恸哭的伊洛，沒有心軟的意思，“隻有這樣嗎？”

“還、還有，他對佩塔爾你有用處，我不想，我不想打死他……”伊洛的情緒越發上升，她好不容易爆發的怒氣頃刻間消失的幹幹淨淨，以至于沒能前進那最後的一厘米，“我不敢……”

她吸進去的氣沒多少，都随着“我不敢”吐幹淨了，她哽咽着拿衣服抹眼淚。

酸澀的水霧模糊了伊洛的視線，她想看清佩塔爾的臉，又怕看到佩塔爾失望的眼神，但她還是想看着佩塔爾，這樣她才會安心。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她從不懷疑佩塔爾說的每一句話，隻是，隻是施虐者和受虐者的角色轉換的太快，她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

佩塔爾笑了，她咧起嘴角，露出一個帶着牙齒的笑。

她張開雙臂，微微踮腳，擁抱了伊洛，用一種愉快的語氣道:“沒關系的，伊洛，這次沒有做好，下次你一定會做到的，對嗎？”

“對，對……我一定會……”伊洛的頭埋在佩塔爾的頸窩裡，眼淚全糊在了肩部的衣料上。

“他們不是你的同胞，我們才是。我、古利奈、修道院的小鬼們，我們才是你的同胞。”佩塔爾強調道。

她的手撫摸着伊洛腦後的頭發，手指卷起細軟的發絲，“你不想看到我們受到傷害，是不是？”

“我不想……我想保護你們，我喜歡修道院的大家，讨厭神甫……但是我太弱小了，不像佩塔爾你那麼強大。”伊洛悶悶地說，她收緊了抱着佩塔爾的雙臂，試圖從她最好的朋友身上汲取一點安慰。

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伯特對佩塔爾的言聽計從她都看在眼裡。在她還為每天飽餐的果子而高興的時候，佩塔爾卻已經做到了這樣不可思議的事。

這種呼吸困難的感覺怎麼有點熟悉。佩塔爾沉默了一下，繼續給伊洛灌洗腦包，“一時的弱小說明不了什麼，沒有人從出生起就是強大的。”

“伊洛，每天光是吃幾顆果子你就滿足了嗎？神甫達特說我們不能吃肉，難道我們就真的不吃了嗎？”

不，當然不！伊洛猛地擡頭，她的淚全在佩塔爾的衣服上蹭幹了，隻餘臉頰上的幾條幹掉的淚痕，她着急地想反駁，佩塔爾沒給她這個機會:

“對于達特來說，我們是‘罪孽的女人’，是沒有人權的。我們的生死在他的掌控中，包括伯特、納菲斯、他們的跟班……他們憑什麼踩在我們頭上？他們多活一天，我們就多被欺壓一天。”

“這是場戰争，我們，對他們。我同樣愛着修道院的大家，因此我從死亡的邊緣爬回來，我給你們帶回更多的食物，我夜以繼日地練習魔法……我要的是我們有食物、尊嚴和人權，他們不給，那就殺了他們。”

“回答我，伊洛，你還會對我們的敵人手軟嗎？”

“不會了，佩塔爾，我向你發誓，我永遠不會了。”伊洛的眼神逐漸堅定，她完全認清了現狀，“我保證對待敵人心狠手辣！你要殺他們的計劃我也想幫上忙，請教我魔法吧！”

“好啊。”佩塔爾聽到了她想聽的回答。伊洛是很重承諾的人，有她的加入，兩年計劃會執行的更加順利。

“我需要你的力量，伊洛。”她眯起了眼睛，一縷淡金的魔力似乎從她的右手指尖溜出，與陽光一起纏進了伊洛火紅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