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了解到産生咒靈的負面情緒的沉澱,從來沒有高層,說明我們咒術界的高層從來都英明磊落,不與肮髒同流合污。我要向優秀的大人物學習,争取做心态陽光、廉潔奉公,對社會有用的人。”
“……”
“……嗯。”
“這樣。”“……嗯。”“哦、哦。”三位面試官都一起看着我,臉上看不出明顯的正面和負面反饋。
高層其實是非常保守非常排外的,對一切外來者都不友好。
“我剛剛聽你說了很多,我希望你能再談談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你能不能用一句話說清楚?”
“前輩,我是很願意跟您交流的,但我們現在這裡有總監部的前輩,有姐妹校的前輩,大家都是業内人士很麻煩的。”我微笑着說。
他忽然坐直了,放下資料說:“你說的麻煩指的事,還是說你擔心會被打擊報複?還是說你隻是在糊弄,被我們看出來了。”
我說:“我當然不會擔心這個。這段時間我不斷去認識咒術師和輔助監督,跟前輩拜訪聊天,我認識的大概也就20來個。如果我真的很不适合這裡的工作請跟我說,我個人很感謝您,幫我修正了錯誤,讓我不用繼續浪費時間。雖然已經造成了時間和精力無法挽回了,至少我能把更多目光放在更長遠的将來。”
他沉默着,看着我,久久不發一言。
先前一直沒有說話的面試官路人B放下沙沙作響的筆紙,左看右看忽然開口:“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了。”
其他人也達成一緻。
“那麼這就結束了,非常感謝你,星野小夜,接下來你可以離開了。”
互相鞠躬。
面試流程異常地短,沒想到才半個小時就完了。
伊地知那邊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為了蹭他的車回高專,我隻好繼續等。
我點開手機APP,開始搜索附近的美食推薦,思索再三,決定跟伊地知共進午餐。
點開輔助監督的群聊,夥同同事批判單位制度,交流養寵經驗,分享影視新番。
跑到陽台放風,看紅塵滾滾,車水馬龍。
接下來引導了一名訪客參觀,順便從拿财務部到了伊地知的交接材料。
終于想到了信用卡貸,擺正心态,一番浏覽後,到休息室拿免費飲料,工作群跟伊地知閑聊,打開視頻軟件,調出視頻小窗口,開始追劇。
……
“你聽說了嗎?那個伊地知翻車了。”
“他可真是個倒黴蛋啊。”
“要我說最可憐的就是伊地知了吧?不僅接了總監部的活,還要給高專擦屁股。會變成這樣,不全是那個女人的責任嗎?”
“就算知道……我們這些底層又能做什麼呢?”
“我聽說那個女人轉頭就把他出賣了,教會了白眼狼,好人沒好報啊。”
辦公室的流言已經讓人越來越無語了。
八卦是人類永遠的紐帶,尤其是做文職工作,實在太過于空虛無聊,敢于到處在别人背後說壞話。
無論看上去忙得腳不沾地,也僅僅隻是表面功夫來掩蓋實際的懶惰,其實大部分也是裝給别人看的吧。
難怪我每次在總監部就像回家一樣。伊地知太感性,總是愧疚于不能大家更大幫助,愧疚于自己隻是一個平凡的人,太把别人當人,風評被害是遲早的事。
所以我其實很讨厭“工具”。明哲保身的方法有太多了,不把别人當人,也不把自己當人,為圖一時口快做着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我會覺得是不能體諒的,我絕對不會這麼做。
忽然,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伊地知勤懇務實,靠譜穩重,一樁樁事情處理得讓人放心。你們有時間躲在角落裡亂嚼舌根,不如靠實力取得其他人認可。”
來者高聲說,不怒自威。
“歌姬小姐……”
“是、是的,真對不起,你說得對!”
“非常抱歉!我們馬上就回去工作!”
“請原諒我們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庵歌姬哼了一聲。
八卦的生産者見狀,灰溜溜離開。
“站住,你們哪個部門的?”
跑得更快了。
連我在門外都沒有注意到。
“不會就是這些行政後勤吧?朝九晚五還有時間摸魚躲懶,我們24小時都有人值班。”歌姬不滿地說。
清清冷冷的數條光線傾瀉而下,讓她看上去就像白鹿一樣端莊。
“歌姬小姐您好。”我向她打招呼。
“是你啊。”庵歌姬有些驚訝:“找我有事麼?硝子跟我說起過你。”
“……欸。”
庵歌姬第一句話就表面了她的立場。
“打擾到您了,我想在考察期間傳出八卦就不好了。”
“原來如此。”她忽然一笑,帶着好奇的眼神:“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你還蠻有意思的,可惜在考察期間不能約你喝酒了。”
“謝謝,我也很想跟您一起喝酒,這樣總監部會不高興,得照顧我未來上級的面子。”我笑着說:“我會喜歡高層的安排的。”
“這樣啊,如果是高層的安排,應該不會太差。比起沒完沒了的開會我甯可去戰鬥,聽你們聊天就跟在聽天書似的。”
“嗯,請您放心。”
“那等你的好消息了,拜拜。”
庵歌姬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到處轉悠。
意外發現了很煩的路人A,我的主面試官并未離開先前那間會議室。記得工牌上的名字是武内部我番。
“完美!簡直太完美了!”陰柔愉悅的男聲很輕,因為角度的關系完全看不到對方的樣子。
“她說她要把咒術師上交給國家。”武内說。
“沒錯,最完美的,連愛好都是這麼完美!”
“納尼?!您在說什麼……”他的背影未動,露出一角的稿紙卻在微微顫抖。
我心頭劇撼。
認定對方也是道行高深的大陰陽師。
對方似乎也愣住了,似乎沒料到他的反應如此之大,語氣盡量顯得很柔和,很自然,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一切皆好:“是嗎……我是真的覺得她挺好的,咒術界一直以來就缺乏這樣的人才。”
“強求程序正義隻是幻想罷了……一定要依靠更強的人解決問題。”武内聲音苦澀。
“讓我來跟你解釋,咒術師的上限是由【詛咒】來決定的,過去的平衡被打破,總監部和高專的效率明顯跟不上變化的節奏,高層仍然在用過往的經驗看待一切。”
他悠悠說:“兩所高專也是畸形的産物,校長表面上擁有指揮咒術師的權利,其實隻是禦三家、總監部和政府選出來的傀儡,所以他最好的活法就是裝作不存在。現實并非恒常不變的,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一切都是有代價的。”
仿佛是再次“咯噔”了一下:“就算您是賀茂家的那位……也太……在我看來她根本不安好心。”
“不安好心?可能是有一點吧,跟詛咒打交道的怎麼會有正常人,沒錯,我給你個忠告,她是被五條悟親自帶去高專的,她跟伊地知潔高一樣,都是沒成為咒術師的輔助監督,再聯想她說的話,你會怎麼想呢?”
“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她已經太有名了,已經把兩邊人都得罪了。”
那個陰柔的聲音繼續說:“根本毋需擔心,你完全清楚這個國家的人都喜歡自我暗示,哪怕他們的生活危機重重。任何時候,不做一件事情要比去做來得容易得多。高層可能會拉攏她,也可能選擇用她對付五條悟,政治遊戲就是這樣的,有人能夠幫她實現理想,那就是我們。”
會議室陷入短暫的沉默。
“……星野小夜的理想是什麼?”
聲音低了下去,再後面的内容就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