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意思。“難怪五條先生老威脅要扇耳光。”

“疑疑？為什麼！”

手機突然無防備地一震。

“……”是信用卡的還款提醒。

不看了，看了就煩。

我每個月的月薪是40萬円，到調查科以後沒有一線津貼，工作更累報酬反而拿得少，隻要工作五個月就能還清貸款。

五條悟用流水開銷讓我明白了一個事實，他是我養不起的男人。

“嗡！”感受到手機震動，思緒再次中斷，又一條消息出現在屏幕上。

“啊。”這是——

虎杖、伏黑、釘崎居然背着我去看了電影！據說是差評滿天飛的大爛片，一星差評被刷爆，我也超想看的。

“……伊地知先生休假在做什麼呢？”我也不再繼續挑事，隻是單純地聊天。

伊地知回答通常會整理房間，出門散步，以及看落語節目。

真是直男無比的愛好啊。

“落語節目啊，真是懷舊，落語這類現場演出好像都很容易集中在下町那邊。”

我邊說邊比劃。

至于表演内容麼，主打一個雜，價格區間和質量跨度極大。主流票價普遍不貴，是比起熱門酷炫3D特效大片，要平易近人得多的價格。

這些年傳統藝能式微，被全球流行文化打得找不着北，落語、漫才這類演出都快淪落到跟負債追夢的地下偶像比慘的地步了。

尤其被特效和精修圖養刁眼的年輕人，并不想看到兩個長相普通的人你來我往地說笑話，像笑出噴嚏一樣笑出滿臉褶子，許多落語家更是連夜放棄祖業，改投别行維生。

“星野你剛才提到了兩個人講笑話……”

伊地知的表情嚴肅起來。

“怎麼了伊地知先生？有哪裡不對嗎？”我問。

“星野，落語和漫才雖說都是屬于搞笑藝人的行業，兩者表演方式完全不一樣——”

伊地知闆着臉說：“落語更注重講故事，落語家就像說書先生。漫才需要兩個人插科打诨，互相配合裝傻來制造笑點，類似二人脫口秀。”

他指正我說：“你剛剛說的是漫才吧，很多外行會把兩者搞混，不過……”

“不過？”

“隻是突然想到……高專的juppon大獎賽雖說模仿的是大喜利綜藝，這個遊戲果然很接近漫才的形式。”

“juppon大獎賽。”我又跟着重複。

“一個人提出問題，一個人做出有趣的回答，再由先前的人點評。”伊地知說。

“……是這樣的，伊地知先生很懂啊。”

Juppon的意思是十分，juppon大獎賽的玩法是五條悟擔任主持人，其他同學擔任嘉賓，對他的提問做出有趣的回答，五條悟來進行評分，滿分是十分制。

每次五條悟性質高昂地喊出：“Juppon大獎賽，要開始了哦~”，“來各位，打起精神！”，“耶！Juppon！！~~~”

講台下面彌漫的複雜心情通常會介于“給老師點面子”，“姑且信一下”，“哄他玩”——隻有虎杖在盡心盡力當捧哏。

沒有人能打得過五條悟，大家隻能屈服在他的淫威下，高專早就沒救了。

由衷歎氣。

“感覺這個語言類遊戲是唯一既能鍛煉腦洞，又能讓大家參與進來的遊戲了吧。”

我說：“對五條老師來說，一直讓着學生的話，他的參與感會比較弱，而且也會無聊。學生也一直被壓着打不過，容易感受到挫敗。”

我無奈地笑起來：“每個人的想法不同，随機性會很大，最後有輸有赢，其實他挺喜歡的。”

伊地知也跟着理解地笑，他推了一把眼鏡說，juppon大獎賽也是持續10年的傳統了，你們不感興趣也很正常。

伊地知說：“夜蛾校長在當老師的時候，帶的第一屆學生就是五條先生他們，他舉辦了第一次Juppon大獎賽，接着一直延續下去，算是高專的傳統藝能了。”

學生時期的五條悟啊……

我捧着臉說：“意外地很符合五條同學的氣質，夜蛾老師真是為了教好他絞盡腦汁啊。”

伊地知回憶起來：“那時候五條先生是最讓他頭疼的問題學生了，他是禦三家的天之驕子，一直強得厲害，性格又很無法無天。”

“……大概想得到他有多煩人。”

直到現在，五條悟也隻是喜歡擺出老師的架子，并沒有真的拿自己當成年人。

上課會說出諸如“以前的強者一旦話變多了看起來就會很弱”，“但最近流行的是五條老師這樣難以捉摸的帥哥”之類讓人迷惑的話。

還會随随便便撒嬌說什麼“拜托理一下我”之類的。

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要求做某件事。

要是強硬拒絕還會被安排一堆諸如打掃倉庫之類的雜活。

完全能想象他學生時期的狀态，絕對要比現在差勁得多。

而且五條悟這個人……其實挺優等生的，無論他看起來多随便，内心有一條明确的善惡分界線。

就拿最近伏黑祓除蛇神來說，他直接表達了對我帶壞小朋友的不滿。

他說讓我參與是為了讨論祓除咒靈的其他解法，不是真的希望我借用蛇神的|名頭把笨蛋村民忽悠瘸。

伊地知吧把水杯“咚”地放在桌上：“……結果這個遊戲倒是由五條老師繼承下來，成了高專的傳統節目，他在這方面竟然意外地老實。”

說到這裡，伊地知忍不住推了把眼鏡，有些吃驚地說：“難道說五條老師竟然不是瞎玩派，而是傳統派的？”

“傳統改良派吧。”

“對哦！”

伊地知說：“傳統藝能都很有魅力，隻是大家平常很少談論，難以形成流行……”

他突然語氣緊張起來了：“難道說一直以來漫才、落語、相撲、歌舞伎都是愛好者内部宣傳，隻是同好者自娛自樂。”

我說：“是啊，這些差不多400年前誕生的娛樂活動，明明已經沒落了，卻是換了一種方式陪在我們身邊……”

眼神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