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親,正是您當年參加比賽的對手,蘇容。”
男人的表情倏然難看了起來,“蘇容?”
他冷笑一聲,将手裡的名單往圖斯身上一扔,“好啊,那就讓我來看看,她女兒到底能畫成什麼樣。”
圖斯将落在胸口處的名單輕輕拿了起來,卻沒有急着走,好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通知一下那邊吧,這次我要做評委。”
沙發上的男人沉沉開口。
“是。”
圖斯這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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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星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将畫架上固定的畫紙取了下來。
“這樣可以嗎?”
她拿着畫紙,問着前面的人。
“完美。”木恒吹了個口哨,滿意地看着這幅畫,點了點頭,“用沒骨畫畫花,簡直是再合适不過了。”
這一段話說的簡直像在唱rap,饒是木恒這種很熟悉中文的混血,說起這種繞口令來仍然帶着點别扭。
顧南星笑了笑,“我還是第一次嘗試。”
以前收到蘇容的影響,畫的最多的便是油畫,後來長大了,漸漸發覺自己對國畫更感興趣,于是轉而精工國畫。
上了大學以後也是如此,老師們基本都教他們工筆畫,沒骨畫法很少有人嘗試。一是因為沒骨畫比較考驗對色彩的掌控力,二是因為畫形容易,渲染更難。沒骨畫較工筆畫要求更高,耗時也更久,往往呈現出來的效果也沒有工筆畫直觀。
所以大部分人都會從寫意與工筆畫中選擇,沒骨畫用的倒是少。
顧南星往常畫的最多的也就是寫意與工筆,今天突發奇想想試一試沒骨畫法,沒想到出乎意料地順利。
調色、蘸取顔料、落筆……一系列動作做的行雲流水,顧南星自己都沒想到自己能做的這麼好。
木恒不禁有些咂舌,“我突然能明白為什麼吳院會這麼看好你了。”
每一個看過顧南星作畫的人恐怕都會為她的沉着所折服。
木恒離得近,所以感受更為直觀。顧南星站在畫架前,面無表情地揮動着筆杆,在些微泛黃的畫紙上落下或輕或重地一筆、兩筆,然後熟練運用顔料,下手極穩又極準,每一道顔色的落下都讓人不覺感歎,仿佛這顔色就該是落在這,也隻能落在這,這樣才是最恰到好處的。
這種對色彩的掌控力,其實極難培養。而熟練到像顧南星這樣的,隻能用與生俱來的才能來解釋了。
難怪人們總是說天才讓人嫉妒。
時常被人以“天才”相稱的木恒,此刻靜靜地看着顧南星,不自覺地想。
尤其是,比你更天賦卓絕的人,還更謙卑努力。
他将視線移到旁邊桌子上放着的一堆畫紙,那是顧南星這幾天天泡在畫室的成果,難以想象她花費了多少時間與精力。
“你這樣會讓我很有壓力啊。”木恒似笑非笑地歪了歪頭,“第一次嘗試就做的這麼好,會讓我這個做師兄的越發自慚形穢。”
顧南星瞥他一眼,對他的陰陽怪氣感到困惑,“那你也畫不就行了,我也會自慚形穢的。”
猝不及防被她的話噎了一下,木恒将這句話在心裡百轉千回地細細品味了一番,心情又好起來,“你是在誇我的畫好?”
顧南星覺得莫名其妙,“你畫的好不好需要我來誇嗎?這不是大衆普遍公認的嗎?”
“那不一樣嘛。”木恒忸怩起來,看得顧南星一陣惡寒,“師兄還是想聽你的親口誇贊。”
顧南星:……
有點惡心了木恒。
顧南星嫌棄的表情太過明顯,木恒想裝作視而不見都不行,隻能悻悻道,“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還不行嗎。”
顧南星将畫紙放到旁邊桌子上,那一疊畫紙又增加了一張紙的重量,木恒看着顧南星滿不在乎的動作有些心疼地咧了咧嘴,“我說,你動作稍微輕一點不行嗎,這畫的多好啊,你就這麼輕飄飄地放到那了?”
“有什麼問題嗎?”顧南星疑惑,“難道畫畫最珍貴的不是過程,而是成品嗎?你難道每畫完一幅畫都要卑躬屈膝地将它裱起來?”
木恒:……
“這倒不是。”他抽了抽嘴角,這丫頭還真是牙尖嘴利。
顧南星收拾好畫具,又将自己的東西整理了一下,走到門口,“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比賽的時間是兩天後吧?我今晚會整理好行李,你到時候通知我就可以了。”
木恒點了點頭,比賽在兩天後,他們準備做淩晨的飛機飛向法國。吳映光因為年齡比較大了,經不起折騰,擺着手跟他們說讓他們兩個自己安排,他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