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劉夢忽然想起一個遠久的細節,或者說謎團,來得更為合适。
那就是當初她那位真本事沒有,隻會讨好上級,好逸惡勞又頤指氣使的同事——真正的人類衛斯理。
他到底是在誰的幫助下,才能順利從軍方航空和渡邊生物兩大巨型公司手裡,劫走外核物質的呢?
索錫的出現,會和她這位害人不淺的同事背後之人有關麼?
更重要的是,她現在是該答應,還是不答應?
角落之外,已經傳來了尋找劉夢的呼喊聲,腳步聲也由遠及近。
如果是放到往常,劉夢幾乎是沒有猶豫地選擇将計就計,和對方你來我往,斡旋其中。
但此時此刻,她望着索錫臉上時不時微微抽搐兩下的面部肌肉群,和他毫無所覺的,越來越得意忘形的神情。
一點難以琢磨的敏銳直覺,攜着多年來從不曾消失的反骨,忽然如利劍般戳破她溫吞圓潤的軀殼,直楞楞冒了出來,在她腦内像警報器一般來回轟鳴。
——如果真的必須挑一個坑來“踩”,她為什麼不挑一個稍微順眼的?
而且,再怎麼說她也是在下城區裡最貧窮,最混亂的黑市裡長大的,真能就這麼輕易被一個頭腦簡單,蜜汁自信的保安給口頭威脅了?
難道劇情不應該是她口蜜腹劍,心狠手辣,轉身給索錫安排殺人滅口見上帝的一條龍服務麼?
這一瞬間,劉夢忽然無比想知道,派索錫來試探她的人,到底是給她身上安了什麼樣的人設。
不過,不管是什麼人設,劉夢已經決定要将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所以答案當然是——她才不答應勒索!
于是,索錫就見原本一直縮在角落裡,臉色慘白難看的劉夢,忽然間平靜了神色。
他的腦子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那身體裡常年東躲西藏,帶着他逃出生天的本能告訴他,大事不妙!
果然,下一秒劉夢忽然高呼了起來:“救命啊!我在這裡!!!”
——
索錫跑掉了。
還行,算是在劉夢的預料之内。
她的重點反而落在了聽見呼聲後,氣喘籲籲趕來的懷特主管身上。
畢竟索錫本人在她眼裡根本不值一提,但懷特趕過來——到底是為了救她,還是給索錫争取逃跑時間,對她來說就意義重大了。
可惜一番溝通下來,對方不僅表現得心驚膽戰,那張賠笑到打皺的臉上,一股子苦命打工人的卑微感怎麼也遮不住,顯得格外真實。
打工人何苦為難打工人。
劉夢将懷疑暫壓心底,面上依舊滴水不漏:她先是勉強勾了勾嘴角,應付着圍過來詢問的員工,但眼底卻還殘留了幾分膽戰心驚,任誰見了都覺得她脾氣真好,但着實點背。
比如,她不僅沒有試圖在合作上讨價還價,而且還再三和懷特保證了不會追責。
可接下來,她的工作效率還是明顯慢了下來,頗有些心不在焉,好幾次别人叫了第三遍,才能得她一句回應。
于是,時間剛來到中午十一點半,懷特就主動靠了過來,神色誇張言語殷勤,說是已經在上城區的一家高級餐廳裡訂好了位子,一會兒專車就到,邀請劉夢和西德尼一同前去。
西德尼自從劉夢在倉庫裡“出事”後,便擺出一副“為了面子上過得去”的姿态,不情不願地下了飛行器來倉庫裡幫忙。
聽見懷特的盛情邀約,他清楚自己隻是附帶,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沒多說什麼。
然而這餐飯的主角,之前看着十分好說話的劉夢,卻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懷特:
“實在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今天特意給我準備了午餐,今早出門時他還特意強調,說是我如果再不好好吃飯,就要跟我分手——于是我答應了中午要和他視頻。”
她面不改色地扯地謊,甚至注意到連西德尼臉上的表情都卡了一下,隐晦飄過來的目光裡全是難以置信。
顯然,他十分清楚這位“男朋友”到底是誰。
劉夢視若無睹,甚至心裡還覺得自己這個理由找得真是太棒了。
還未摸清懷特以及他背後公司的真是面目,又“趕跑”了索錫,她根本不清楚等待她的是否又是另一個局。
華國有一個詞叫做“鴻門宴”,她覺得十分貼合眼下的這場飯局。
劉夢心中思索着,臉上對懷特擺出一副為難的模樣,再接再厲道:
“而且,我想着吃完午飯後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好養足精神進行下午的工作。”
這确實合情合理,直接堵得懷特一時間啞口無言,“呃,這個......”
就在幾人僵持之際,懷特忽然神色一頓,似乎是受到了某個消息。
劉夢估計應該是專車了。
她嘴角挂起了善解人意的微笑,正準備再加把火:“懷特主管,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
誰知,懷特卻忽然一改讨好的神态,強硬地打斷了劉夢的話。
“劉小姐,不用再推脫了。”
劉夢猝不及防,被這變故弄得一愣。
隻見懷特擡手朝倉庫門外一揮,神色莫測地朝她道:“抱歉,我們老闆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