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神使

事已至此。

劉夢連飛行器裡的航空飯盒都沒拿上，手裡還抱着工作平闆，身邊飄着兩個呆愣愣的飛行電子眼，孤零零跟着懷特上了所謂的“專車”。

那是一輛外表灰撲撲的，看起來半新不舊的中型低懸浮車。

但劉夢進入車廂的第一眼，就發現車内配置并不簡單。

這居然是一輛定制型一體車。

劉夢從小混迹黑市，雖然因為基因選擇而無法适應義體，導緻她始終對各種□□和雇傭兵避之不及，但用來保命的知識卻一樣也沒少學。

其中就有一項，就是從載具，衣着，武器，義體等各方面細節，來區分便衣條子和黑市打手。

那時，劉夢還天真的以為，看起來越是高級，越是統一規整的載具，越有可能是條子的車——要知道，那些和地方資本勾結，早已淪為公司走狗的警署可從來不缺錢。

警員們更是格外惜命，每出一次外勤都恨不得把自己武裝到牙齒。

而那些看起來試圖把所有火力都武裝在周身，導緻奇形怪狀，又像是已經被轟炸過十幾百遍的“大家夥”，才是那些招搖過市的黑市打手們所青睐的風格。

從某種角度來看，這樣的判斷标準，在大部分情況裡都不會出錯。

但身為頂級黑客的特麗娜，卻要求劉夢學會一套更加精準的辨認方法：

她要求她學會辨認市面上所有常見廠家在售的“模塊體系”——無論是硬件組件模塊，還是搭配的軟件系統模塊，最終再根據一些“内部供應商信息”，進行特殊的分門别類。

到最後，她甚至有時候能直接以此直接推斷出，眼前的載具來自哪個警署或□□。

而劉夢此刻搭乘的這輛中型低懸浮車，車内車外都并不出挑，但線條自然流暢，材質統一完整，顯然是出自于一家車廠，可在整個車内，卻又找不到任何代表廠家的防僞标識。

更微妙的是，車内飾乍眼一看中規中矩，但在某些敏感位置，卻又留有幾道嚴絲合縫，幾不可察的縫隙。

劉夢的視線不着痕迹地掃過，思緒轉了幾圈，最終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

那是留給底盤改裝而無法避開的切入口。

她幾乎立刻意識到，這輛中型低懸浮車從出廠起，很可能便含有私人定制的明暗兩套系統。

而能夠有這種技術和财力的車廠，估計是那幾家全球聞名的巨型壟斷公司沒跑了。

劉夢忍不住将頭扭向窗戶，又在與倒影中的自己對視的瞬間微微低下了頭，掩蓋住了臉上驚訝的情緒。

因為這一次，她還真無法單單從這輛車上，就判斷出對方的來頭。

但“坐以待斃”絕不是她的性格。

很快，她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身體一轉，主動靠近了另一側的懷特。

“你說你們這群搞技術的，”她故意将話說得含糊不清，語氣卻又無比自然，讓人忍不住跟着她的情緒走：

“好好的錢不賺，費勁功夫找一個無家可歸的‘幽靈’幹嘛呢？”

——

話音落下，懷特立刻扭頭看了過來。

劉夢臉上的困惑毫不做僞，鎮定自若地與他對視着，心卻微微一緊——對方的目光實在太過平靜了。

她剛才那句話，說含糊那确實含糊。

因為她根本猜不出對方的背景，隻能從這身下這輛車中推斷其涉及的大概領域，并用“搞技術的”涵蓋，這是一個籠統卻又讨巧的說法。

但說清晰，也是清晰的。

因為在後半句，她直接膽大包天地點出對方接近她的目的：是為了某個地外生物。

然而，懷特的目光，卻平靜得好像輕而易舉地看穿了她的打算。

一秒，兩秒，三秒。

就在劉夢準備以退為進，換一副說辭後，懷特卻忽然開口了。

他說了一句十分簡單，卻又匪夷所思的話：

“因為‘神使’失蹤了。”

——

劉夢：......啊？

什麼玩意兒，神使？？？

雖然她一直吐槽這個世界仿佛一本恐怖獵奇向言情小說，還曾經一不小心，把某個地外生物聯想成十分經典的克蘇魯大章魚......可實際上，她依舊堅信自己活在唯物主義的世界裡。

可突然有一天，居然有人一本正經地跳出來，跟她說什麼“神使”失蹤了？

劉夢忽然在車裡四處張望，心裡崩潰迷茫到極點後，反而詭異地無師自通起來：她就說她怎麼完全看不出來，這車子到底來自哪個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