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是一個活在賽博朋克世界裡的麻瓜。
而人家這車估計是生産于某種......強大魔法。
要不然,到底是哪兒來的一個什麼人物,能被稱為神使嘛?
下一秒,懷特仿佛從她亂七八糟的面部表情裡讀出了她的心聲,主動給出了答案:
“我們安排神使到你身邊,讓她在你手裡做事。”
“但就在今早,她和我們失去聯系。”
一個不可思議的名字突然闖進劉夢的大腦。
她終于忍不住洩露出震驚的情緒,脫口而出:
“——難道你說的神使,是指雲從靈!?”
——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劉夢自己都是不信的。
但緊接着,她發現之前所有的困惑,謎團所指之處,都在随着這個令人摸不着頭腦,不可思議的答案迎刃而解。
可這并不是問題的終點,而是又引出了更多的謎團。
實際上,劉夢早就清楚雲從靈的身份存疑。
當初她向西德尼要人時,就直接在三人小群裡解釋清楚了她要用作何種目的。
憑借兩人心照不宣的默契,簡單來說,就是讓“壞人”湊一堆,看他們彼此互咬,最終的“優勝者”才值得她和西德尼親自出手。
而且,退一萬步來說,劉夢根本不是那種,會将清白無辜的陌生人當做手中棋子,卷入到他們和軍方航空博弈之間的人。
她和海頓·揚不能說毫無相似,隻能說天差地别。
更别說後來,劉夢還親自從西德尼口中套話,逼他承認,特麗娜一直在安排他監視灰幫,監視本森的一舉一動。
她這麼做就是為了确認,由西德尼親自推薦的,來自伊甸酒吧的雲從靈,确實是和伊甸酒吧背後的灰幫脫不開幹系。
而當這些碎片般信息互相補上彼此裂縫,最終鍊接成一面完整的鏡子時,她便也能從中清晰可見,今天一系列突發事件的全部脈絡:
為什麼今早雲從靈失去消息後,西德尼幾乎是第一時間給她發來位置共享。
——因為他正監視着灰幫,甚至是猜到了對方的意圖,認為其必然會向她劉夢發難。
不過,他未必清楚懷特的真實身份。
——否則他能編一個更好的理由,而不至于抓耳撓腮,最後隻能試圖用索錫來勸退她;也不至于完全一點預警或提醒,在最後被懷特直接用一句話試圖挑撥他和她之間的信任。
于是,所有的問題和疑點終于高度集中起來,指向了一個神秘而低調的□□組織。
灰幫。
然而事實絕不僅如此。聯系到她身下的這輛過于特殊的低懸浮車,灰幫背後絕對和某個大公司有很深的牽扯。
想到這裡,劉夢手心背後濡濕成冰冷的一片,心中更是升起了一陣前所未有的寒意。
她其實早就猜到,下城區裡的各大幫派盤根錯節,雖然整天一副對上城區嗤之以鼻,整天把“都是大公司那些狗X玩意的錯”“老子遲早要把他們全炸了”挂在嘴邊。
實際上當真正的權利金錢放在眼前,它們跪得比誰都快
但從小在黑市裡“耳濡目染”長大,她心中總還是存在一絲幻想,雖然并不認同□□的行事作風,但卻認同□□是“抗争上城區資本壓迫”的最後反抗軍。
可現在,無可争辯的事實擺在了眼前。
——原來,她也不過是被資本愚弄,自以為“這世界還有救”的芸芸衆生之一罷了。
劉夢臉上的表情空了,嘴唇發白,眼神定在空中某一處,顯得格外黯淡無光。
她像是一個終于踏出重重迷霧,卻發現眼前是一座看不見邊際,根本無法憑一副脆弱肉身跨越的險峻大山時,而陷入絕望之中的旅人,終于無可奈何地露出了平時難以示人的脆弱和無措。
終于,低懸浮車停了下來,他們到達了目的地的地下停車場。
地下停車場光線并不算明亮,但車内有亮度調節,早在進入停車場的瞬間,就自動亮起了柔和的光芒。
于是,最後一點能給人帶來些許安全感的黑暗,也完全消失了。
劉夢完全被暴露在了光線之下,整個人一覽無餘。
就在懷特以為她終于意識到自己大難臨頭而心防崩潰,會痛哭流涕,會坦白求饒時。
她隻是輕聲開口,禮貌地問他要了一片擦拭用的濕紙巾。
劉夢緩緩将手心裡的冷汗擦去。
但她擦去的,卻又絕不僅僅是汗水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