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如死寂一般的沉默。
這和當衆宣戰有什麼區别?
布耶爾直接當着衆神已經簽訂的契約的面,公然進行世界樹的修改,不認可這份契約的内容,甚至主動破壞七的秩序,這和宣戰有什麼區别?
沒有區别!這已經沒有區别了!
諸神的目光投向了金瞳的神明。
因他是是契約的保護者,曆史與古老之神,貴金的大地、高山、乃至衆石之主。
是這腳下片國度的神。
那位貴金的神卻沉默了瞬,他問了一句話。
“須彌大地四方,參與諸神議會的代表,是阿蒙。這是阿蒙的意思嗎?”
他問的不是在場諸神,而是剛剛修改記憶後準備修改契約卻被岩之大權短暫攔截的布耶爾。
他問的,是那須彌負責外交和主要政務的那位阿蒙神。
記憶裡的聲音回答了他。
那聲音帶着歎息,卻很堅定。
她說。
“是。”
“這是阿蒙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哪怕隻能壓制現在的你們很短的時間,我也要竭盡所能。”
這句最後的告慰後,契約的内容乃至諸神的記憶開始了徹底的塗改。
諸神也都沒有阻止,唯一一位拔刀的影武者也被紫發的永恒之神給阻止了。
他們在如此清醒的,知道世界樹要修訂自己的情況下理所當然可以通過七的秩序抵抗世界樹的修訂。
因為哪怕是世界樹,也不能徹底的超越七的秩序之上。
但他們都沒有抵抗,甚至還阻止了已經拔刀的影武者。
對于世界樹的抵抗和殘害,這隻會重創七的秩序,這不利于他們維持法則和秩序的目的。
在天上的秩序面前,他們的記憶,是可以退步的。
且布耶爾如此堅定的想要拖延他們,那就讓她拖延吧。
一次性修改整個世界的曆史、記憶,包括七的法則在内。
在他們有意的意識抵抗下,世界樹也維持不了多久。
他們很快就會再次發覺這場罪行的端倪。
且世界樹必然是已經招緻了天上的處理。
否則他們也不會突然反應過來。
他們隻是說。
“你又能拖延多久呢?在我們都注意到後,在天上已經準備處理你們時。”
最後回應諸神的,卻不在是布耶爾的聲音,而是那諸神熟悉無比的,威嚴的嗓音。
那是阿蒙,那是僭越罪行的主要要犯。
也是真正的代表須彌的外交和執政。
他說。
“我再此,正式代表須彌大地四方。”
“向岩與契約之國、雷與永恒諸島、火與戰争之土、凜冬的雪國。”
“宣戰。”
……
厮殺響徹雲霄,殘陽如血,遍照着美泉之地上的斷肢殘骸。
一位重傷瀕死的女子被魔像重重的甩到優恩尼娅的面前。
魔像單膝跪地。
“大調律師優恩尼娅,此人便是蠻族的首腦,自稱聖王的僭越卑賤之徒,伊黎耶。”
“此戰,我們殲敵48人,俘虜12可能比較重要的蠻族。我們已經徹底的撲滅了蠻族部落最後的星星野火。”
這位剛剛在戰場上橫掃無敵的高大魔像謙卑的低下了頭,全然不似剛剛在戰場上的高傲和瘋狂。
他謙卑的請求,或者說對優恩尼娅之前提出的命令發出了質疑和不滿。
“大調律師,優恩尼娅。請收回您的命令吧,這群蠻族不值得我們高貴的憐憫,樂師阿布雷斯的理念在場的公民們都更加的認可。”
優恩尼娅沒說話,她隻是看着倒在自己面前,已經奄奄一息的伊黎耶。
這就是那個自稱聖王的僭越狂徒?
優恩尼娅隻看到這蠻族的孱弱,和以往她殺死的那些蠻族沒有任何區别。
這就是蠻族的抵抗中那首腦的首腦。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優恩尼娅肯定是如同魔像們所要求的那樣,直接殺死她了。
畢竟,她僭稱聖王的罪行是哪怕死也贖不清的,且她正是蠻族野蠻的首領,無論怎麼看都應該殺死。
但現在不同。
這場最後的戰争與其說是戰争,不如說是狩獵。
獵殺的,也不是這些低賤的,不成氣候的蠻族。
她要獵殺的,是在場所有公民們心底深處的,那仿佛無法拯救一般的傲慢和隔閡。
她終于回魔像的話了,但是開頭就是對阿布雷斯的嚴厲批評。
她說。
“你們都是信奉阿布雷斯的思想的,你們都忘記了我們最開始的征服,是為了斬斷所有人身上名為法圖納的鐐铐,得到真正的自由和屬于自己的命運。”
她看向那半跪在地上的魔像,又看向了已經打掃完戰場,逐漸回歸列隊的魔像們。
稍許停頓,清清嗓子,她開始演講。
“你們還記得嗎?在百年以前,你們也曾如同這群蠻族一樣,擁有孱弱的血肉之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