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松田陣平也低頭,看到死者口中本該有最末一顆牙的位置空空蕩蕩。
“他是服毒自盡?”卷毛警官有些詫異地反問了一句。
而本來在外圍尋找蛛絲馬迹的其餘三人也圍了過來,聆聽來自諸伏景光的情報。
“白鸠制藥不是什麼正經制藥公司,”諸伏景光說,從對方衣袋裡找到名片,“硬要算起的話,大概有半隻腳已經踏入黑暗了吧——而這位高橋裕介先生作為人事部的職員,恰巧和這部分生意有所牽扯。”
年長的那位諸伏撫了下下巴,“所以你判斷他也許是死于這些情報?”
“稍等。”他說,然後移動了下位置,拉開了死者的衣擺,看了眼那處傷口。刀傷位于右肋下方,是個斜斜的楔形傷口,血液一半幹涸一半凝結,在皮膚上形成一片慘不忍睹的紋路。
“…廚刀?”諸伏景光似乎有點疑惑。
然後他并攏兩指,直接探進了那處傷口摸索,沒有一點猶疑和顫抖,就好像隻是在處理一塊未解凍的豬肉。結冰的血液傷口被諸伏景光的體溫微微融化,于是翻攪的動作在安靜的曠野間帶出黏膩的聲響。
“嗯…傷口長度大概有十五公分。”他說,神色專注,手指在創口裡緩慢撐開,動作間帶出新鮮的血肉碎片。他就這這個姿勢又俯身仔細查看了下緣,“單刃創口,末端還有一點拖刀的痕迹——啊,刀具是在死亡之後才被拔出的。”
然後他抽出手指,心滿意足地微笑,用那隻取下來的手套緩慢地擦拭手指上沾染的血液與人體組織,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測。
“确實不是匕首,”他說,“是西式主廚刀。”
松田陣平在他旁邊發出有點反胃的聲音。
諸伏景光回頭看時,發現幾人都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看他,年長的那位諸伏更是擡手捂住了未成年人的眼睛。這讓他幾乎感覺有點好笑,“喂喂,幹嘛這樣看着我?”他說,“這部分我好歹也是專業的。”
“你故意的。”松田陣平還嫌棄地皺着眉,“再這樣一臉愉悅犯的表情玩别人的傷口我就把你抓進去。”
“還抓?”
然後諸伏景光似乎被這端對話逗笑了,捂住嘴偏過頭。
小偵探擺脫了年長者的捂着他眼睛的手指。雖然可靠的大人并沒有讓柯南接觸分級之上的畫面,但他确實通過耳朵跟上了胡子男的探索。“我明白了!”他快速得出結論,滿臉恍然大悟的驚喜,“是廚刀而不是匕首,證明造成這個傷口的兇手很有可能是臨時起意。”
“死者身上是準備完備的越野登山裝束,也就是說這位高橋先生本來的目的也許本來是純粹的休閑。”柯南接着發表自己的推論,“臨時起意的話,也許真的是巧合遇到?兇手知道這樣的相遇很難再次碰到,于是從營地拿了一把廚刀,實施了行動。”
“所以這處傷口其實是一種逼供的手段對吧?”松田陣平跟上小偵探的思路,“兇手刺入廚刀,卻不把刀從對方身體拔出,應該是指望死者在失血的過程裡說出一些情報——而這位高橋沒能讓他如願,見勢不對就吞下了藏在臼齒中的毒物。”
大和敢助歎了口氣,“而兇手見到高橋已經身亡,意識到逼供已經失敗,于是抽出了兇器。而這時死者的生物活性還沒有完全消失,傷口才會在流出這麼多血之後才凝結。”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梳理了事情的經過。而諸伏景光還蹲在屍體旁邊,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但是所有的這一切還都隻是猜測呢。”小偵探抱起手臂,用食指摩挲着下巴,“我們現在需要找到這件作為兇器的廚刀,還要搞清楚這個沒有腳印的雪地是怎麼造成的才行。”
他看看四周,本來完好無損的雪地已經被五個人踩得面目全非,不由得挫敗地撓了撓頭。
“啊,關于這點,我似乎有一些發現。”年長的那位諸伏說,他踩了踩腳下的雪地,“似乎隻有我穿的鞋子是皮鞋。”柯南循聲看了看幾人的腳,三雙登山鞋和一雙專業的戰術短靴,好吧,“我注意到屍體附近的雪地似乎比那邊樹林更滑一些。”
大和敢助也眼前一亮,“難道——”他用拐杖撥開腳下的雪團,使勁戳了戳,“——有一層冰。”
“是雪水融化之後又凝結成的冰。”諸伏高明點點頭。
諸伏景光拍拍褲腳站起身,“好啦,剩下的部分就不是待在屍體旁邊可以完成的了。”他說,“走訪,問詢,捉拿歸案…這部分就交給各位警察喽,我先回去了。”
“欸,”柯南有點吃驚,“景光哥哥不和我們一起去露營地嗎?”
諸伏景光笑着擺擺手,“不了,”他說,“萬一遇到熟人怎麼辦?我還是回去躺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