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原要回絕,見寶钗同去,自然不願落單,低着頭,一聲也未言語。
賈母囑咐衆姐妹:“你們去了,謹言慎行,不要丢了府中體面。”
姐妹五人方照黛玉之面,丫鬟來回:“姑娘,裕王妃到了。”
寶钗訝然:“今日竟有王妃到場?”
黛玉笑道:“承恩公府的大姐姐是忠循王府世子妃,二房堂姐嫁了裕王爺,我給承恩公府下帖子,她們知道,都要過來湊熱鬧。”
寶钗忙道:“妹妹不可遷延,我們自己進去便好。”
黛玉吩咐紫鵑引衆姐妹前往内宅,這才折身去迎裕王妃。
不過片刻,忠循王府的車駕也到了,黛玉接入正院,各府小姐都在儀門迎候。
世子妃上席坐了,因與衆人笑道:“是妹妹的家宴,我們不好喧賓奪主,大家随意便可。”
衆人告謝入席,裕王妃含笑詢問:“與史家姑娘一處的,想來是賈府的千金罷?今日倒是頭回照面。”
三春寶钗都站起身來。
黛玉一一介紹,又向二姊回道:“薛家姐姐是二舅母姨甥,臣妹在榮府客居時,薛姐姐對臣妹關照不少。”
“這般人品,竟不在我等姐妹之下。”世子妃笑道,“養在深閨人未識,如此出色的女孩兒,賈太君就該常教她們出門走動。”
話分兩頭,洪淏進了東宮,見太子正繞着他送的木雕打轉兒,随口叫起後連頭也不回:“我倒如今也沒弄明白,這一間究竟能不能打開的?”
洪淏笑道:“你為這個費神,仔細禦史參我,引着太子玩物喪志。”
太子直起身來:“你告訴我不就結了?”
洪淏把内侍手上的帕子遞給他:“自己破題才能更有趣味。”
太子淨了手,因問道:“已經大好了?我還道不傳你你就不擦東宮的門口呢。”
洪淏搖一搖頭:“外頭都說,太子殿下厭棄了微臣,微臣哪能教他們立時失望。”
太子笑道:“禦史上奏,要父皇革除你的功名,我可沒替你說話。”
“不提這些。”洪淏歎息一聲,“總歸是我治家不嚴。”
太子笑道:“你還得謝着塗爾思,他單顧着替霍霆出氣,倒給甄家做了一回打手,霍霆吓得夠嗆,自己還閉門思過呢,倒上了幾次奏折為你辯白做保,塗爾思轉的快,你家那殺才不明不白死在獄中,竟教他趁機查到了甄家的行迹,又會同大理寺,奏了一道‘收人錢财、污害主子、畏罪自戕’的折子,他這個出首的親自為你翻案,還勞動我替你費神麼?”
“甄家?”洪淏皺了皺眉,“我竟不知,幾時開罪過他們?”
“你不知道,我心裡有數呢!”太子昔年遇刺,雖未抓到實證,甄家并不十分清白,洪淏救了他,天然就結了甄家仇怨,“你也清閑不了幾日了,昨日父皇還問起你,何時能到翰林院上差。”
洪淏笑道:“清者自清,我有多少分量,也值得皇上為此分心。”
“父皇且沒心思為你費神。”太子歎一口氣,“戶部要清查虧空,打頭的,除了親貴就是勳臣,虧得林海升遷刑部,若不然,你們家也消停不得。”
Taizu起兵,對江南豪強多有依仗,開國至今,竟有尾大不掉之勢,當今所為,不外以清欠為名,行固權之實而已。
“你是為尹老大人憂心?”現任戶部尚書尹壕是東宮太嶽,清查虧空是得罪人的差使,尹壕頂在頭裡,少不得要為東宮招一些怨憤。
太子點了點頭:“你有法子麼?”
“事到臨頭調任堂官,未免行迹太重,倘若所托非人,反倒誤了陛下大事。”洪淏想了一想說道,“我倒有個計較,你覺得在理,自可參酌上奏。”
太子雙眼一亮:“在不在理,總能添個商量,不像他們,有一個算一個,我說什麼他們附和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