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聽見,忙問怎麼了。
丫鬟進來回說:“南院馬棚裡走了水,不相幹的,已經救下去了。”
賈母聽了這話,忙起身扶了人出至廊上來瞧,隻見東南上火光猶亮,唬得口内念佛,忙命人去火神跟前燒香。
林墨站起身時,因見洪淏八風不動,這才定一定神,依舊坐下喝茶不提。
過不片刻,又有下人來回:“已經救下去了,老太太請進房去罷。”
賈母看着火光熄了,方領衆人進來,仍是叙話不提。
洪淏這才與林墨起身:“今日不擾太君雅興,壽安還有幾位業師十分關照他,師父叮囑,需得趕早去拜會才是。”
賈母知他二人在此多有不便,含笑說道:“等你師父回來,咱們好生聚一聚。”
洪淏欣然應承,又說兩句閑話,自與林墨告辭不提。
賈母還與劉姥姥解釋:“我那女婿現今是刑部尚書,被皇上派去公幹,下月才能回京。”
洪淏出來,因向林墨囑咐:“榮府馬棚與長房相連,方才走水,你既在這兒,還要去請一回安才是。”
林墨答應一聲:“我就去。”
賈赦知道林墨來意,心中感慨不已:“我有這些兒女,竟不及一個外甥貼心。”
林墨笑道:“知道舅舅舅母不曾受驚,我也就放心了。”
正說話時,又有丫鬟進來回話:“林姑娘給老爺太太請安來了。”
賈赦一怔:“快請。”
黛玉進來,先與賈赦夫婦問安:“聽說方才馬棚走水,大舅舅大舅母可有受驚?”
賈赦笑道:“并不打緊,方聽到消息便已經救下去了。”
邢夫人也道:“天氣涼了,什麼不打緊的事兒,你打發丫鬟過來就是了,何必自己辛苦?”
黛玉接過一隻三層的大食盒,因笑道:“螃蟹已經蒸好了,這一盒是給舅舅舅母的,還有兩盒是散給衆人的,擱屜上溫一溫更好,東西寒涼,舅舅舅母不可多食。”
賈赦忙道:“你們也留下用飯罷!”
黛玉笑道:“我是孝敬舅舅舅母的,哪裡有留下蹭飯的道理?”
林墨卻有眉眼高低:“姐姐面皮薄,我卻管不得許多,姐夫的蟹好,我是沒摸着一隻,偏留在大舅舅這裡打牙祭,誰能說什麼不成?”
邢夫人喜道:“這可好了,我去吩咐他們添菜。”
林墨促狹一笑:“姐夫還等着我,姐姐遣人帶個話,就說我用了午飯再回去。”
黛玉十分無奈:“你做事,總這樣率性,虧得是大舅舅這兒,若在外頭,豈不教人笑話?”
林墨渾不在意:“娘親舅大,我便賴在舅舅這兒,誰能說個不字?”
賈赦大笑:“墨哥兒說的不差,在我這裡,難道還要見外不成?你父親要怪他,還得看我答應不答應。”
邢夫人親送黛玉出來,又說一會兒話,方送她上車,黛玉亦生感慨:有今日的事,賈母處熱鬧如常,大舅處冷冷清清,無人過問,旁人還罷了,迎春鳳姐,一個是女兒,一個是兒媳,也忒過大意了一些,不怪連林墨都心存不忍、起意留飯。
遣人向洪淏遞了話,黛玉還回賈母處陪席,丫鬟媳婦早已把螃蟹裝盒送來,又配着剪、錘、匙等銀三樣物事,看得劉姥姥稱奇不已。
洪淏送來的螃蟹,兩隻約莫一斤,統共送了一百斤來,正經主子外,有名的能得一隻,散衆的隻看緣法而已。
賈母指着湘雲向劉姥姥說道:“明日雲丫頭在園中擺酒,向林丫頭還席,老親家也來,看看我們家園子的景緻。”
劉姥姥推辭不過,隻得應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