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倒是費心了。”南宮焱倒也沒跟他客氣,一把接過包袱。
安平别過臉,嘴裡嘟囔着:還不是拿我家的東西,借花獻佛。
南宮焱仔細檢查包袱裡的物件,确認無異後,才取出一件黑色夾棉鬥篷,先與安平披上。在她看來,莫弘吉對手無寸鐵的安平使陰招極為可恥,而她的職責便是保護好如他一般的那類人。
此時的安平正暗自罵着北荒兄妹,直至他感受到有人為其披上鬥篷時,才發現對方竟是南宮焱。安平不知所從,倒是雙頰瞬時绯紅,就着昏暗的火把光亮,誰也沒發現他的異常。
戚俊瞅見安平有些呆愣,誤以為郡王受涼所緻,急忙為他整理好鬥篷并紮好系帶:“這林間冷得慌,郡王需得保重身子,若是得了風寒可就不值當。”
“咱就别杵在荒山野嶺裡噓寒問暖,先回營才是要緊事。南宮将軍所乘之馬被我們截住,也一路帶着哩,隻剩郡王怎麼安排。”莫桑荻打斷他們的談話,他現如今隻想早些回營,補個好眠。
“郡王與我同乘一騎即可。”
戚俊提的建議最為合适。五人也便不再多話,匆匆踏上回去的路途。
莫弘吉駕馬為首,自他們碰頭後她就變得沉默寡言,也未聽從二哥讓其道歉的提議,向廢物郡王道歉是下輩子都不可能會有的事。緊随其後的是安平和戚俊,隔着一段他們自以為的安全距離,二人正低聲交談分開後各自發生的事。南宮焱與莫桑荻落在最後,不緊不慢地趕着路。
即使整晚沒好好休息,南宮焱仍未表現出一絲倦容。她此刻神情嚴肅,再三斟酌着莫桑荻要求“借一步”說的話語。南宮焱本已想好回營後該如何向帝君上報各中情況,可他卻以郡王的清白作要挾,手段實乃卑劣。給他人扣個莫須有的罪名,再經由悠悠衆口散播,适時假亦是真,而這手段她曾領教過一回。
“二皇子,你我戰場厮殺多次,我對你的品性為人也有幾分了解,既已答應聯姻,何故處處使絆子。”南宮焱開門見山,針對和親一事再次發問。
“南宮将軍此話有誤,之前确實怪舍妹任性頑劣,可昨日那事還真真是個意外。”莫桑荻索性矢口否認到底。
南宮焱也不急于拆穿他,繼而閑聊着:“安平郡王是帝君獨子,身份地位自是不差,北荒與其聯姻并未失了體面。”
莫桑荻輕呼一口氣,歎道:“阿吉身為女子,總是任性了些,要怪就怪我這個做兄長的教導無方。”他理解三妹的抵觸之情,阿吉本該在原野自由的生活,而今卻要做捆綁婚姻的買賣來換取和平。
“我們姚國有句老話叫‘事不過三’,還請二皇子好好教導三公主,慎重對待此次和談。”南宮焱思慮着若非北荒三番五次的挑釁姚國邊境,現在也無需聯姻和談,終究是貪心不足所緻。
“那是自然。”莫桑荻擡眼望向前方的三妹,神色複雜。其實他心知肚明,再如此縱容阿吉胡鬧下去,必然收不了場。北荒還不足以吞并姚,尤其姚還有南宮焱這号人物,甚是難辦。
南宮焱再未接話,二人陷入沉默。
回營的路途很是順利,樹木不再似深山那般繁多,視野越發的開闊,這意味着即将走出山林,一行五人不約而同地加快了駕馬的速度。
突然,遠處出現一串跳動的光點,在黑夜中分外耀眼。不時還有微弱的喊聲傳過來,斷斷續續的,夾雜着急切的語調。
“戚俊,你看那邊有火光,是來找我們的?”安平頓時精神抖擻,急忙扭頭問南宮焱,“南宮将軍,前方可是來找我們的人?”
“是的,郡王,我們很快便能回營。”南宮焱聽得較為真切,瞬時判斷出來人是帝君的随行護衛。
得到南宮焱的肯定答複後,安平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策馬飛奔而起。他想要立刻回到熟悉的環境中,北荒兄妹的存在令他深感不适,亦或是恐懼。
“是四弟,安平。”
領頭的居然是二公主長甯,帶着七八個人手,正急匆匆地趕來。
“我便說他們能有什麼不測,南宮将軍又不是擺設。”三公主追上長甯,悠然道。
長甯氣不打一處來,陰陽怪氣道:“哦,那為何三皇妹也一起來尋四弟。”
“還不是二皇姐拉着我就跑,都不曾聽我一句勸。”
這二人上輩子大抵是冤家,此生結成姐妹,一見面十之八九要吵上兩句。
安平幾次試探性張口,愣是未插上嘴。而後南宮焱他們三人也到達現場,這才阻止了一場無休止的争論。
“既然大家都安然無恙,我們即刻回營。天寒地凍的,早些回去喝口熱湯暖暖身。”說話的間隙,長甯已經仔細觀察了五人的情況,隻有安平帶着傷痕。
趁着回營,安平向二皇姐簡單說明了緣由,他按照南宮焱的囑咐,省略借宿山洞的事。他又礙着北荒兄妹在場,暫未提及莫弘吉的“事迹”。
長甯見安平說話遮遮掩掩,許是受驚過度,後續也沒多加追問。
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各自懷揣着小心思,朝着營地急遽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