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昭剛放寬的心,蓦地又懸于半空,她那鬧騰勁兒可不得為難殿下。
“不能麻煩……”
“妙哉,姑父你真好看。”
曉婉嘴兒甜,幾句話讓安平喜不自禁,兩人甚至擊掌為盟。
“走,姑父帶你去逛市集。”
安平尋思着看顧個孩子而已,并非難事。再者還能借着照顧曉婉的由頭,給南宮焱及其家人留個好印象。
曉婉拉着安平的手,還特意回首向紅昭扮了個鬼臉。
紅昭無奈,呢喃着:殿下,您會後悔的!
離開将軍府,安平便帶着曉婉一同逛市集,全然一幅其樂融融的景象。
從街頭逛至街尾,買東買西不帶停,曉婉精力旺盛,倒是安平和阿福瞧着有些乏力。
最終安平隻得帶着她去雲水閣稍作歇息,附帶着聽些新話本。
二樓正對戲台的雅間挂上了金盞燈,跑堂來了兩次才把茶水零嘴等送齊。
安平将幹果蜜餞和糕點擺放至曉婉面前,還為她沏好糖水。見她享用地歡喜,安平松了口氣,總算能定下心來喝口熱茶,歇歇腳。
不消半個時辰,曉婉早已坐不住,仿佛椅子上長了針刺。她一會揪着安平的衣衫,一會趴着窗戶看街景,問題接連不斷。
“姑父,他們在講什麼呀?”
“姑父,外面那棵是什麼樹呀?那樹為何如此巨大?”
“姑父?”
清風拂過,翠綠的銀杏葉交織發出簌簌的聲響,順着風的軌迹,傳入雅間内。
安平緊阖雙眼,深吸一口氣,擠出幾分笑容。
“曉婉,可是待不住?”
“這兒不好玩,我想去市集看大姐姐噴火、踩高跷。”
曉婉眨巴着眸子,好似軟萌萌的小貓咪。
見此情景,阿福驚歎自家主子居然被五歲小童拿捏住。
南宮家的女子都不簡單!
阿福識趣地收拾好采買的小玩意與吃食,因着下一刻他們會再次去往市集。
不過,安平仍是高估孩童的脾性,他們還未尋到賣藝人,曉婉卻犯起困來。他一把将曉婉抱起,左臂傷勢未痊愈,隻得用右臂使力。
“殿下,您這傷……”
“無礙,此處離将軍府還有些距離,且看看哪家店鋪能雇輛馬車。”
曉婉雙手摟着安平的脖頸,臉貼着肩膀,霎時進入夢鄉。
安平終于明白當時紅昭看向他的目光中飽含着同情。他餘光看向懷中的小人兒,思量着南宮焱身為孩童時,是否與曉婉一般活潑好動。
歸途中,他們還沒雇上馬車,倒是迎來了一輛,車前懸挂着南宮字樣的燈籠。
“南宮焱!”安平頓時精神煥發。
南宮焱輕身一躍,穩當地落在安平跟前。她見安平額頭附着層薄汗,當即從他懷中接過曉婉。
“殿下受累了。”
安平将微顫的右臂藏于身後,莞爾道:“小女娃能鬧出什麼翻天覆地的事兒來。”
“别人不會,但她肯定行。”南宮焱冁然一笑,指着前方道:“那有間茶樓,歇息好再回去。”
“甚好。”安平現下的确倍感累乏,便欣然接受南宮焱的提議。
“曉婉的母父在來姚都的途中接到任務,改道去了别處。”南宮焱選了個安靜的角落,并讓小厮多備兩張寬凳拼與一起,容曉婉一人躺着,“别小瞧她是個孩童,府裡少有人能制得住。”
“孩童玩性大亦是正常。”安平發覺今日南宮焱會與他說起家事,他忽而想起更重要之事,“你今早去審訊楊琦,可有收獲?”
“楊琦嘴緊得很,在收到韓家給的休書後變得尤為寡言。”
南宮焱再度得見楊琦,較之前判若兩人,他佝偻着身子面壁而坐,披頭散發,衣服半搭着,精神狀态不妙。
她想與他談筆買賣,若是談成,傷殿下之事便一筆勾銷。
可楊琦油鹽不進,執意堅稱自己沒錯,并且反咬南宮焱以來路不明的字據誣陷他私通火藥商。
“有孫新喜提供的字據為證,這還不夠嗎?”
“确實不夠,楊琦過于執拗,想從他口中套出線索還得費些功夫。”
安平憂心忡忡:“那如何是好?”
南宮焱輕哼一聲道:“楊琦坐得住,自然有人坐不住!”
适巧,紅昭找尋而來,遞給南宮焱一封書信:“楊家送來的信件,說要與将軍一叙。”
南宮焱讀完又給安平傳看,寫的自然是為了楊琦之事,求兩位大人寬恕。
“紅昭,你且護送殿下回宮,還有曉婉也一并帶回家。”南宮焱起身,沉聲道,“待我去會會楊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