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狩獵場周圍還有三處獵場,相隔最近的一處供皇室宗親使用,另兩處稍遠的獵場為百姓專用。”說到這安平私覺不妥,補充道,“君母雖劃分了獵場,但并未過多幹涉獵場人員的出入,若百姓想去另外兩處亦是無妨。”
坊間盛傳百姓私下諷刺帝君對獵場的劃分差别,笑稱它們為天字号、地字号與人字号。其中有一點倒是百姓錯怪了帝君,天家獵場雖獵物資源豐富,但地形複雜、危險重重,采取階段性封閉實則為百姓安全考慮。
“三公主這般脾性必定選擇鄰着天家獵場的那處。”南宮焱似在肯定自己的想法。
“你如此關心三皇姐的行蹤,可是她與你所查之事有牽扯?”安平私以為南宮焱查三皇姐與她母親殉國一事也有關系,心中莫名緊張起來。
“我見長甯公主當着君母的面特意提起此事,方覺好奇。”南宮焱籲了口氣,試問道,“我才想起你談及君母有立儲的想法,如此當下,不知你心中更傾向哪位皇姐能勝任儲君?”
“此乃國事,且她們皆為我的皇姐。”
安平還真未想過這個問題,他與玉笙性情相近,不喜插手朝政之事,何況後宮幹政是為大忌。但他轉念之,結合當初戚俊以及君母賜婚兩件事,再回味南宮焱的問話便不簡單了。
安平直愣愣地望着南宮焱,神色從疑慮轉為從容,好似剛剛打定主意。
“我既入了南宮家的門,日後妻主的抉擇那便是我的抉擇!”
他如此作答并非出于恭維或盲目而從,姑置不論南宮焱于姚所建功業,單憑她官場處事遊刃有餘,安平打心眼裡是十二分的信服。假如日後真面對儲君選擇難題,她定然不會出差錯。
南宮焱眯着眼,對上安平的視線,歎道:“夫郞當令我刮目相看呐。”
安平還想說上幾句,外頭卻傳來到府的禀告。
當馬車行至長樂府門前,車夫才将把車停穩,紅昭卻已等候在外。
“将軍。”紅昭輕喚一聲。
南宮焱掀簾而出,見紅昭神色凝重,頓感有急事。
紅昭瞅着緊随将軍身後的安平,隻得暗中向南宮焱遞了個眼色。
南宮焱了然,轉身道:“應是軍中有急事,我與紅昭先行去書房議事。”
“妻主當以大局為重,我等你回來。”
安平知曉南宮焱是在履行他們之間的約定,但幾日相處,兩人之間交談有幾分平常妻夫的意味。這細微的變化讓安平心情大好。
阿福看着南宮焱頭也不回的離開,氣不打一處來。他想說幾句話安慰主子,轉頭時忽地發現主子面色微紅,心中頓感不安。
“殿下面色發紅可是得了風熱……”
安平揮手制止阿福的話,心虛道:“哪有你這樣盼着主子害病,我……我可好着呢。若是閑,你去把今日的賞賜悉數搬我房内。”
阿福隻得應聲是,心裡泛起嘀咕,主子言行古怪準是有事兒。
而南宮焱暫時沒有精力想這些兒女情長,她心裡裝得是宴上有關三公主的事情。
“将軍,有新消息。”紅昭左顧右盼确認周圍安全後,才壓低聲音道,“可還記得此前您與殿下在狩獵中被困的山洞?最近又出現了人活動的迹象,離山洞稍遠的地方有新的腳印,大小與您所言相差無幾。”
南宮焱微蹙眉頭,深思片刻道:“能推斷出多少人數?”
紅昭歎息道:“估摸着有十餘人,恐怕不止。我們再探時,已無生人蹤迹。但從種種迹象表明絕非普通獵戶,與兵士行迹更為接近。”
“巧合過多必有陰謀。”南宮焱呢喃道。
“将軍何意?”
南宮焱将宴席上長甯公主與文祯公主之間的對話,以及從安平口中得知天家獵場劃分差别悉數複述給紅昭聽。講至後段,隻見她雙手各執硯台與筆洗,将其左右擺放于案上,又将墨條橫置于兩者的空隙間。
“兩處獵場相鄰,你說二者是否相互連通?”
“相鄰之處地形複雜多變,山石重疊、樹木肆意生長毫無章法。若說是否有通道存在還有待查證,畢竟事在人為。”紅昭更加在意前者,歎道,“文祯公主那句反诘以及與您祝酒的話兒挺有深意。”
“有兩種可能,其一主謀令有其人私自養兵,被三公主打亂計劃;其二主謀實為三公主,有道是‘賊喊捉賊’。無論何種可能,三公主能說出那兩句别有用意的話,前後也講得明白。”
南宮焱潛意識裡覺得文祯非文弱之人,能說出“擇木而栖”這般隐晦話語本就不該被其表象所迷惑。三公主隻怕是借着好男色來掩蓋自己的野心,況且那人的性子養不出對權利無感的女兒。
“又是與私販火藥商存着瓜葛,又在深山養着兵士……”紅昭晃動腦袋,悠悠道,“幕後者屬實非常人,如若兩件事為同一人操縱豈非可怖之極。”
“此事你再去探查,無論真僞,切莫輕舉妄動。”南宮焱頓了頓,接着說道,“我需提前動身前往青州,大公主請了旨與我同為監考官,此事難評。”
“将軍是擔心大公主存着不是争功的心思?”
南宮焱微微颔首,以表贊同紅昭的觀點。為今之計隻得早日動身,在華昱到青州之前她能從周淼那得到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