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安平猛然驚醒,當下意識到昨夜一不留神入眠。他看着另一半空蕩蕩的床悔恨不已,細看下倒是有人睡過的痕迹,想來此事也不算壞。
好事多磨,安平心中默念此話安慰自己。他一手撐着床榻一手掀錦被,那手剛搭上胸口頓時停在原處,這觸感有異樣。他慌忙低頭查看,果不其然,睡前精心敞開的衣衫如今卻是整整齊齊地穿在身上。
“阿福。”安平發亮的眼眸瞬間暗淡,連喚人的聲音聽着都有幾分無精打采。
阿福推門而入,應道:“殿下可要起身?”
安平盯着他,悶悶不悅道:“你給我整理了衣衫?”
“殿下何意,小的才将進屋。”阿福被主子的話問住了,一時間疑團滿腹。
安平若有所思,既然不是阿福所為那便是她做的。他瞬間心滿意足,至少南宮焱這麼做明顯是在關心自己。
“她人呢?”
阿福看着主子的神情由怨轉喜,想必又是與将軍有關。
“今日一早,家主便和立夏去商讨事宜。她怕吵醒您,遂去了别的屋。”
安平眉頭一緊,疑道:“立夏不是昨日護送彩琳回鄉了嗎,怎又回來了?”
“立夏和小滿一同回來的,小的看他們臉色凝重,估摸着出了大事。”阿福邊交代邊伺候主子更衣。
莫非彩琳又遭暗殺丢了性命?安平思忖着,催促道:“快些,我親自去問她。”
與此同時,南宮焱正拿紙條陷入沉思,安排親信僞裝成考生奪取功名當真出自二公主長甯之手?她回憶往昔與紅昭假定狩獵場存在士兵的兩種可能,其一主謀令有其人私自養兵,卻被三公主打亂計劃;其二主謀實為三公主,有道是‘賊喊捉賊’。
結合王沁所留紙條,确實對的上第一種可能,二公主私自養兵,故而三公主常去狩獵場,顯然是得知了消息親自去尋證據。同為天家子嗣,三公主争儲的野心全然浮于水面。
南宮焱立刻安排天冬秘密傳書于紅昭,令其盯緊姚都狩獵場,經此一事恐生大變。
安平一路找到南宮焱的時候,她們已經商議完畢。立夏和小滿見狀立刻躬身行禮,尤其是小滿得見安然無恙的主子終于心中踏實。
“我聽聞立夏和小滿回府便來看看。”安平颔首回應,轉頭向南宮焱問道,“是不是彩琳遇險了?”
“是也不是。”南宮焱難得賣了個關子,她領着安平出了屋門,娓娓道來,“昨夜她們剛過青州地界,碰上蹲守已久的殺手。”
“是當初同一路人?彩琳隻是個手無寸鐵的尋常百姓,何至于殺她滅口?”
如今線索明朗,南宮焱自然知曉其中緣由。起初二公主僅是想利用彩琳威脅王沁保守秘密,怎奈王沁被毒殺,與其有交集的彩琳也許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畢竟隻有死人才不會告密。
“主謀唯恐彩琳成為轉機。幸而曉婉的母父與天冬及時趕至,幾人合力擊退賊寇,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虛驚一場。”安平舒了口氣,欣喜道,“如此說來曉婉的母父也來了青州,他們人呢?”
“他們權衡再三決定親自送彩琳回鄉,讓立夏和天冬回來幫忙。”南宮焱特意隐瞞二公主私自屯兵之事。
不過提起這事兒,她隻覺哭笑不得,即曉婉母父将紙條托付給立夏帶回的同時還轉述了一句話,聲稱紙條權當做給她的新婚賀禮。立夏又是個直性子,除複述當時的情況,也順帶着禀告了那些無關痛癢的廢話。
南宮焱無奈地晃了晃頭,此事也确實隻有他倆能做得出來。
“他們怕不是顧慮皇長姐身處青州?”安平定定地望着南宮焱,眼神中帶着一絲狡黠,“不對,你還有其他事瞞着我?”
南宮焱雖維持着表面的泰然自若,實則心中驚歎安平心靈性慧。
“夫郎當真聰慧。”
現如今安平算是熟悉南宮焱的某些行為舉止代表何意,比方每逢她喊夫郎二字意味着唬弄自己。于是他不為所動,擡腳站至她跟前擋住去路。
這反倒讓南宮焱略顯束手無策,隻得避重就輕:“正如你所言,南宮家親屬出現在青州若被有心之人利用,足夠傳出頗多謠言。眼下大公主也在此,更難撇清關系,他們所做決定委實在理。”
安平猜到這層關系,但仍覺南宮焱未講重點,他正想繼續發問,未料及被華昱打斷。
“你二人在談什麼私房話?”華昱的言語中帶着十足的調侃意味。
安平适才察覺自己近乎貼着南宮焱,慌忙退至旁側,羞怯與緊張使他的耳朵染上一抹紅。
南宮焱的注意力全然在華昱身上,她與安平前後施禮喚了聲皇長姐。
華昱一如往常般端莊娴雅,對安平更是愛護有加:“瞧你這精神氣十足,想必身子已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