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拐進巷口,人就要少很多了,進了小區,黃郜翔在樓道裡找充電樁順便停車,我先一步往外走,探頭往小區大門那邊一看,一輛黑色轎車露了半個頭停在路邊,一連好幾天了,按理說那個位置容易被來往的小攤小販剮蹭到,有車的一般不愛往那邊停,這個車主也真是奇怪。
黃郜翔停好車跟了上來,順着我的視線往外一瞧,奇怪道:“看什麼呢?我發現你最近老是喜歡望着周圍發呆,哪裡不舒服還是怎麼了?要不要我回去畫個驅邪符給你散散晦氣?”
啊,黃郜翔現在也才符道入門,想畫出有效果的符,要以血為媒吧,還要是精血。雖然我最近老是感覺後背發涼,但應該沒太大必要需要符紙。
我搖頭拒絕:“謝謝你的好意,你就是我最大的晦氣,别到時候畫符給你自己搞沒了,你沒了你不要緊,我沒了你那可太虧了。”
黃郜翔胳膊肘一彎夾着我的頭緊了兩下,玩鬧道:“去你的,天天差使我還差使不夠似的。”
“哎哎哎,”我扒拉下他的手,“咱倆還分你和我啊?終究是感情淡了,唉。”我單手托着下巴擺出了一副矯揉造作的憂郁狀。
黃郜翔一陣牙酸:“行了行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走吧,上樓回家!”
我嘻嘻收了動作,擡腳跟了上去。一進家門還沒站熱乎,老媽就拿着鍋鏟從廚房探頭點着我,“許之,醬油不夠了,去超市買一瓶,記着,要海天的,其他味的不行!”
因為樓下小賣部賣的醬油不是這個牌子,要想買海天的,需要走十五分鐘去附近的一個大型超市,我不太想去,所以響應的也不是很積極。拖着聲音回了一句“哦——”,腳悍在原地沒有動靜。
黃郜翔見我不想動,善解人意提出了解決方案,“要不我去?”
我瘋狂點頭:“好啊好啊好啊!”
“不行!”老媽溫柔拒絕了黃郜翔,又立馬變臉嚴肅地看着我,“許之,你自個兒去。别什麼事都要麻煩人家郜翔,順便幫我買些做醬的大料,這些你都清楚,快去快回。”
“哦。”這回是不得不去了,黃郜翔不知道老媽具體的醬料配方,還是要我出馬,唉,這個家還真是少不了我啊。我彎腰把拖鞋放回鞋櫃,換了雙運動鞋,外面的雪早化完了,不用擔心鞋子會濕。
“要我陪你一起去嗎?”黃郜翔走過來問。
我思考了下,難得體貼一回,“不用,我很快回來,你不是想看看今晚的菜色嗎,去廚房打打下手吧。”
黃郜翔點點頭,我乖乖戴好了圍巾帽子,朝他擺了擺手,“我走了。”
黃郜翔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要是東西多,打電話叫我。”
有時候朋友太體貼也是個煩惱,比如臨出門前的黃郜翔。我随意點頭:“嗯嗯,知道了。”
之後下樓出了小區門,一路上很順利,醬油也買到了,不太妙的情況就是老媽要的大料缺了一兩種,不過問題不大,我又稍微跑遠一點成功買到了。
等掂着東西折返的時候,已經六點半了。冬天天黑的早,路燈亮着白色的光,照着瀝青鋪成的地面,僅僅提升了周圍一片的亮度。行人很少,回去的路上很是空曠。
走大路的時候還沒感覺什麼,一轉到小巷裡,耀眼的大路燈換成了昏黃的小燈泡,牆角老舊的磚上爬着青苔,燈泡一閃一閃的挂在牆壁上,周圍暗得很。
我心頭不由湧上一股慌張,埋頭加快了腳步,就當要拐彎走進靠近小區的開闊巷道時,轉頭一陣風略過,腹部頓時一痛,整個人一股強大力道怼到牆上,手上一松,醬油瓶香料葉什麼的淩亂的灑了一地,不過現在的我是顧不上這些了。
我倒抽着冷氣,巨大痛感逼着我出了一頭冷汗,一隻手突然掐着我的臉,迫使我擡頭向上看,粗糙的指腹陷入細膩的白肉之中,激起我一陣顫栗。我甩開汗水,睜開眼看清楚了眼前人。
隻見昏暗的光線之下,一雙滿是戲谑的琥珀瞳孔直對着我的眼,鼻梁,紅唇,以及尖削的下巴,組成一副癡迷又有些癫狂的扭曲表情,她腕部發力,青筋暴起,似乎在竭力忍耐,好怕一不小心就将我的脖頸捏碎,但隻是這樣,我就感覺氧氣不斷被從肺部抽離,逐漸喘不上氣,頭暈眼花起來。
一陣耳鳴眩暈直沖腦殼,我用力扒拉着她的手臂,卻撼動不了絲毫,隻有從唇齒間洩出的不成調的音節昭示着我的恐慌與絕望。
對方輕輕笑了一聲,似乎被獵物的垂死掙紮給愉悅到了,危險的氣息靠近了,她的鼻尖隔着一指距離停在了我的脖頸旁,十分難耐且壓抑地低低出聲:
“我抓到你了,混血的幸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