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時目“視”前方,好像面前隻有香噴噴的大米飯,一雙筷子幾粒幾粒地夾着,仿佛在吃什麼珍馐美味。
“夫妻密事?是什麼?夫妻間還有密事的嗎?”
白術不懂就問,秉持着自家姑爺良好的做學問的習慣,紮着雙髻的小腦袋一歪,圓溜溜的眼睛寫滿了好奇。
“總…總會有的,你别問了。”蘭時小臉泛紅,說到底她也是一小姑娘,所知之事也隻是以前在上陽的時候,聽河邊村婦亂說的。
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隻是往口中塞飯的動作愈發快了。
“也是,你和姑爺都是分房睡的,平日裡肯定也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密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蘭時一時不妨,被白術生猛的話語嗆到,房間内一陣慌亂,直到白清周推門而入,這才漸漸平複下來。
“白,白老闆,剛剛你說的,可真是太好了!”蘭時艱難地将嗆口的白飯咽下去,手腳慌亂地站起身朝來人微微福禮。
“好說好說,都是你那天派白術來提醒我,我才想出了這個笨辦法,沒想到才區區幾天,還真就當場抓了個現行!”
白清周都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他的内心,隻覺得這蘭時真就聰慧非常,自己能想到的她都想到了,自己沒能想到的她也想到了,當真佩服!
“實際上還是多得忠義侯府幫忙,是主母派人來告知我,有黑心人想要對慶豐樓出手,我也隻是當了個傳話筒,實際上攻退歹人的還得是看您。”
蘭時彎眉淺笑,心裡不由想起,要不是前幾天,謝月戎派人傳信,說醉香樓恐生異端,讓自己好生防範,她也不會在注意到樓下生事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提醒白清周下去。
不遠處的街角,醉香樓後門,一個庖廚打扮的人被逐了出來。
“你現在立刻收拾包袱滾蛋!我還以為撿到了個什麼大便宜呢,原來是個手腳不幹淨的人!”
趙四喜雙手叉腰,臉上的黑痣氣鼓鼓地上下浮動,“就知道像侄嬸那般蛇鼠之輩,不會這麼好心給我推薦一個從宮裡出來的禦廚,好嘛!原來是跟她有親戚關系,還說的那麼好聽,什麼,從宮裡内退?我看是被人舉報你偷拿主子的食材,被禦膳房丢出來的吧!還将一好好的傳膳宮女的清白給毀了!你可真是行啊方海川!”
方海川剛從慶豐樓回來,還沒進門就看到自己的包袱被人丢在醉香樓門外,“趙四喜你有毛病吧!誰讓你動我東西的!”尖銳的破銅嗓子剛罵起來,就被一雙黑手重重地推倒在地,吃一口黑泥。
趙四喜其實還是給方海川留了點面子,沒在把他的包袱行李從前門丢出去。
結果見方海川還一臉憤憤不平,不知道做錯了什麼事的樣子,他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别以為我不知道,你買通了那癟三李貴,去慶豐樓惹麻煩,現在倒灰溜溜地回來,裝作無辜的樣子給誰看呢!我醉香樓的面子全被你毀了!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報官,找官府的人轟你走!”
“大錘,關門,放狗!”
原以為他隻是口上嗨一嗨,結果沒想到趙四喜還真找了兩條大黑狗,拴在門口,方海川剛想靠近,就被它們給吠了出來:“汪汪!汪汪!”
“行…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就不信了,專門靠剽竊抄襲菜品的醉香樓,還能大搖大擺地活過今年!我呸!”
“汪汪——”
方海川兇神惡煞地撿着地上的東西,面前還有兩隻大黑狗,時不時的吠着,一人兩狗,把路過的人都給吓得夠嗆,連熱鬧都來不及看,匆匆走了。
惡有惡報,惡人自有天收,方海川沒了醉香樓路子,平民酒家他看不上,高檔酒樓看不上他,很快便在富貴滔天的京城活不下去,不久後便再也沒有消息。
而醉香樓也像是應了他的惡言,藥膳生意做不過慶豐樓,别的品類也是抄得表面,不識精華,還沒到年關瑞雪,便也關門大吉了,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微旦[1],掐着官府下值的點,蘭時和白清周拿着合約去簽契,落字按押,契成。
“以後可要勞煩蘭娘子多多照拂了。”
拿着紅印還未幹的契書,就着陽光,又重新拜讀一遍,白清周隻覺得中午剛遭的那一遭,就仿佛是這黎明前的黑暗,完全不将往事放在眼裡了。
他對着蘭時微微一拜,口中的“蘭時小兒”也變成了“蘭娘子”的稱謂,逗人的姿态惹得台階上的二人都笑了起來。
“這話應該由我說才是,以後就多得白老闆的照顧了。”
開心的笑容一直延續到她們回家,見徐長赢還未散學,蘭時到廚房裡放下一袋食材,是下午臨走時,白清周贈與的牛鞭、肉苁蓉、枸杞、巴戟等,又以“小小敬禮,給還未曾謀面的郎君”為由,她推脫不過。
然後她就回房歇息去了,隻剩白術一個人在外面。
“到底什麼是夫妻密事嘛…小姐說一點又不說一點的,真的好撓心…”
白術在花圃邊揪着雜草,然後又将院子請掃了一遍,接着走進廚房,見有一袋食材,上面标着慶豐樓的字樣,就知道是白清周給的。
“咦,這就是白老闆說的那個給姑爺的膳湯吧,我現在煮起來,等會兒姑爺回來了正好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