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醒了!”
不對,現在不是質問這個的時候!
快跑!
面對對方的質問,蘭時眼神躲閃,臉漲得通紅,下意識起身後撤,卻冷不丁被某人緊緊捉住手腕,用力往前拉。
她猝不及防,為避免四仰八叉地摔在徐長赢身上,蘭時立刻伸出另一隻手撐住床,“我錯了,我現在就——”
天旋地轉,蘭時隻覺眼前景象天翻地覆,待她眩暈過後,發現竟被其反壓身下,雙手被舉高禁锢于頭頂,兩條腿都被徐長赢穩穩卻又密不透風地困着,壓迫感直逼而來。
“夫人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如何能逃?”
逃!他直接用了逃字!分明就是看穿了蘭時的内心活動,他根本從一開始就是醒的!
氣憤的小羊羔還在嗚咽,清澈的眼睛裡寫滿了控訴二字,大灰狼不費吹灰之力就破解出其想法。
“為夫一開始真睡了,隻不過中途感覺有人在我耳邊不停地絮絮叨叨,就像個小老太太一樣唠叨,為夫這才醒了過來。”
“你說誰是小老太太呢!”蘭時頓時氣急,兩隻手用力掙脫未果,便想都沒想直接上腳。
饒是蘭時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氣場上風的徐長赢,他側身躲過攻擊,緊接着順着力道繞到蘭時身後,從前往後緊緊抱住她,變成另一種方式的禁锢。
“夫人可得小心,萬一出了什麼差錯,未來修哥兒可就沒有弟弟妹妹了。”
男人聲音散漫低沉,聽着不太正經,卻又莫名帶着一股危險的震懾力,讓人耳根發燙,蘭時吓得頓時不敢動。
她有些摸不着頭腦,為何隻是小小打鬧,就牽扯到修哥兒少個弟弟妹妹的事?
小時候在上陽,小孩子不都是這樣玩的嗎?有次她還不小心将徐長赢推到農田裡去呢。
…雖說那天回家爹爹看到如同“泥娃娃”般髒兮兮的長赢哥哥氣憤不已,把自己臭罵一頓不說,當天晚上連爹爹給烤的糖心紅薯都比長赢哥哥的小了一半。
“有什麼關系嗎?不就是同住一屋,同睡一張床就能生寶寶的嗎?”蘭時瞪大眼睛,好奇道:“顔娘就是這麼同我說的,談大人饞她的床榻緊了,這才在如此短的時間裡有了寶寶。”
徐長赢:?
“…什、什麼?”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這個姿勢隻能看到蘭時如白玉般精緻的耳垂,還有那肉嘟嘟的臉頰肉,徐長赢趕緊反手将蘭時轉了個方向,兩人面對面。
蘭時沒有察覺到徐長赢話裡的震驚,而是乖乖又重複了一遍。
“啊…”
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徐長赢頓時如同渾身被人卸了氣力一般,仰躺歎氣。
該死!他早該想到的。
賀姨走的早,别說蘭時還記得多少關于母親的事,就算是他也早已忘記賀靜姝的模樣,隻依稀記得她是個脾性十分溫婉的女人,和蘭叔十分恩愛。
如果賀姨還活着,應當會非常疼愛蘭時,比蘭叔隻多不少。
這頭徐長赢還在雜七雜八的想着,那頭蘭時卻依舊很乖地躺在旁邊,契而不舍地追問。
“夫君,我說的有錯嗎?”
“有…”
“哪錯了?”
“…哪哪都錯了。”
夜還很長,低語一直持續到了天開始微亮,才漸漸消下。
***
時間如指間流沙,無聲逝去,轉眼間便到了春闱放榜的日子。
貢院東牆下,早已擠滿烏泱泱的人群,車馬喧鬧,人聲鼎沸。有親自來的,有替家中小主來的,更多的是四面八方趕來湊熱鬧的,和其熙攘。
“快看快看,公家的人出來貼榜了!”
突然,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喝,有人眼尖瞧見貢院東門打開,徑直走出來一行隊伍。
鐘鼓齊鳴,鑼鼓喧天,打頭的是身穿赤紅金甲的火把隊,舉着巨龍似的長燈籠從東門魚貫而出,百姓們紛紛樂得拍手叫好!
火燈籠把金榜照得通明,榜才上牆,翹首以盼的人們便蜂擁而上,将金榜前的空地擠得水洩不通,連轉身的位置都沒有。
眼尖的人已經開始高聲唱起了榜上的名字,外圍擠不進去的人們隔着人牆豎耳傾聽,一時間狂笑的歡呼,悲傷的歎氣,失望的流淚,不忿的低罵,遭亂的聲音堵在一起,喧嚣不已。
“衛二都已經進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出來啊?”
隔着東牆約莫十丈遠處,有一座隐秘的小酒樓,其幕後老闆身份神秘,性格怪癖,隻做自己喜歡的東西,别家流行事物一概不理,平日裡甚少客人,隻有靠熟人推薦介紹,才能到此出來。
這會兒徐國公府的幾位主子都在,連深居簡出的徐景升也在。
蘭時正緊緊拽着徐長赢的衣袖,焦急地站在窗前,隻見她身穿一襲雲錦織就煙羅裙,裙擺如晨霧輕紗般随風舞動,仔細看群上還繡着細膩的蘭花紋樣,仿佛湊近些就能聞到淡淡的蘭花香氣。
“小時啊,你如若要再探出身去,記得提前跟我說啊。”
蘭時疑惑回頭,看向一臉微笑的華服美人盛南昭,今日是徐府的大好日子,全家男女老少在徐景升的帶領下通通打扮的整齊利落,英姿煥發。
“為何啊?”
“我知道我知道!”
沒等盛南昭回應,旁邊正跟修哥兒比劃着九連環的徐少虞舉手搶答:“因為你今天打扮的太惹人注意了,嫂嫂怕你再踮着踮着,萬一掉下去,被别人搶走了可怎麼辦呐!”
說完,徐少虞掩嘴偷笑起來,連帶着一旁的修哥兒也搭了把嘴:“嬸嬸本就美,可今天尤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