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了,一切都對上了!
慶豐樓臨時設宴,人手不足,隔壁嬢嬢便帶着勤快話少的秦丹一同前去做幫手。
隻是秦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在跑堂途中親耳聽到慶豐樓的白東家說起此事,不僅變相承認了路人口中關于另一位東家的苦衷隐情,還提到其郎君在此次春闱中名列前茅,是響當當的進士了。
“錯不了,那日馬車裡的夫人就是徐國公府的三夫人,是慶豐樓神秘的小東家,三爺的另一個身份就是浮光先生!”
要是她跟身邊的朋友親眷稍微透露幾句,大家定然會對浮光先生的故事更加熱衷,這下就不用擔心阿綠再被小夥伴們嘲笑了!
秦丹高興地差點就要飛奔回家去跟阿綠講,要不是隔壁嬢嬢路過叫住她,人怕是真要跑了。
***
“你再說一遍,姐夫真這麼說的?”
錢府廳堂,一家奴打扮的人正跪在地上,雙手伏地,道:“家主說進奉麒麟祥瑞的日子定在四月初七,也就是聖人殿試策問之後三天,命您做好準備,莫要再生事端。”
錢守仁一聽,狠狠嗤笑:“事端?我能生什麼事端?”
他甩手朝前走了幾步,隻留下趙家下人靜靜無言,承受無端怒火。
還能有什麼事端,家主的弦外之音不就是指錢守仁這幾日在京城有名的青樓,為搶頭牌當場跟幾位王侯将相的公子哥兒們打的是鼻青臉腫,仗着自己帶夠了人竟然還揚言要其報上名來,改日提棍棒相見!
幸虧對方都是些無腦無權的旁支庶系,家中又都是些在朝中有頭有臉的當官人,自是不可能為了幾個早已被家族宣告放棄的棋子橫生禍端,出醜狼藉。
趙卓稍微托人走了點門道,交了錢,這才将事情壓下,不然對方幾家若有意聯合起來,光是大牢茶飯都夠錢守仁吃上幾盅的了!
此話自然是不能當着錢守仁的面說,以至趙家下人心中即便再有不滿,也隻能咽下這飛塵髒土。
“去去去,快滾快滾!”
“諾。”
不耐煩地打發走送信之人,沒了旁人視線,錢守仁冷不丁地一屁股摔坐在地,臉色煞白,毫無形象可言。
“完了完了,一切全完了啊!如果那豎子小兒真的最後在殿試中被聖人欽點,豈不是未來平步青雲一帆風順?我豈能再等到刀子都剌上心口了才想辦法!”
錢守仁越想越心慌,頭頂虛汗狂出,不一會兒就已滲透後背。
“來人,快來人!”
他踉跄地爬起,左腳踩右腳,跌跌撞撞打開門朝外大喊:“李洛死哪兒去了!還不快把李洛給我叫過來!”
“老爺,老爺,小人來了。”
不一會兒,庭院中門就有一人小跑過來,李洛走進了才發現錢守仁的狀态屬實談不上太好,心裡暗道一聲糟糕,連忙上前攙扶。
錢守仁顧不上什麼臉面,反正也沒什麼外人,他用力甩開李洛的手,又順勢在他的心窩處狠狠踹了一腳,疼得李洛頓時失去平衡,從台階上滾落,“哎喲——”
一聲凄厲的哀嚎響徹雲霄卻又戛然而止,李洛強忍着胸口的劇痛,直到下嘴唇都快破血,身體直顫,都沒敢發出聲音。
“你、你快去黑市裡尋幾個身強力健的人,要隐秘,秘密行動,不要讓其他人知曉你的身份,隻要記住一點,除了死契,其他都不要!”
身強力健的人,秘密行動,還是要死契?!
李洛的腦海裡瞬間湧起許多不太妙的想法,他有些害怕地擡起頭,卻瞬間與一雙陰鸷的眼珠子對上,目光駭人,透着危險的氣息!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花多少銀兩,總之四月初六那天,我要的人必須整整齊齊站到我面前,不然的話你就等着提頭來見吧!”
“遵、遵命…”
李洛如同見了煞面閻王一樣,回完話轉身便跑了,連原本要攙扶着錢守仁回屋的事情都忘了做。
疾步走在大街上,李洛滿腦子都是那雙充滿陰氣的眼睛,如同陰魂不散一般時時刻刻萦繞在周圍,中間還斷斷續續夾雜着幾聲音色狠戾的“提頭來見”!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錢守仁的手上還捏着他的身契,如果自己不能完成任務,怕是真死在錢府家院裡,随意找口枯井直接埋了,都無處伸冤!
“要死啊,撞到人都不停下說抱歉啊!”
“哎喲哎喲,你小心點我剛攤的餅子!”
滿腦子思緒橫飛,他一路上橫沖直撞,正準備抄近道拐進巷子,卻突然砰地一下,被人悶頭一撞,腳下失力一頭栽進了旁邊的臭水溝子裡。
咕噜咕噜咕噜——
“呸呸呸!該死的走路見不着路啊!沒看見姑爺爺我有正事要辦嗎!”
猝不及防嗆一口髒水,李洛滿嘴糊的垃圾渣子,一灘莫名的油漬從眼尾處滑落,衣袍上全是臨近飯店剛倒出來的剩飯剩菜,一整個埋汰樣,光是站在旁邊都惡臭難聞。
“哪來的污糟下人,分明是你急匆匆不帶眼睛走路,沖撞了我們不說,竟然還倒打一耙!真是晦氣!”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