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衍繞開捉奸部分,将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吳茉兒。
吳茉兒仔細地聽,一番分析後道:“确實有這個可能。不過牛大一心求死,他不改口供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江子衍道:“我看他不是真的想死,隻是沒其他出路,找借口逃避。”
吳茉兒仔細回想确實如此,忍不住道:“有道理。”
江子衍笑了起來,“我有他父母的文書,分化離間,攻其心門,會不會有用?”
他将牛家的情況告訴了吳茉兒。吳茉兒聽得目瞪口呆,心道,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她反反複複地思考,道:“怕是不成。若牛大和翠喜真有私情,我若是他們兩個,就丢下一切直接私奔,誰還要這仨勞什子的爹娘。不拆穿還有所顧忌,一拆穿,說不定正中下懷,破罐子破摔。”
江子衍點頭,對吳茉兒的看法十分認同。他也在思考,“你記不記得,牛蔡氏說我們江家請牛大做事,答應給十兩銀子卻沒給。因為這十兩銀,全家上陣,鬧得雞飛狗跳,雞犬不甯。”
吳茉兒對朗朝的物價及人均收入不是很有概念,不知道這十兩算多還是少,好奇問道:“十兩很多嗎?”
“不多,對牛家卻是天價。”江子衍哼笑,“真當我們江家是冤大頭,要多少給多少。我家再有錢,也不是天上掉的,想要就會給。”
“你的意思是,他們在撒謊?”
吳茉兒想起自己每次找老闆娘報賬,那副摳摳搜搜問東問西恨不得她貼錢來上班的模樣,忍不住在心裡吐槽,資本家就是資本家,從古至今都一樣。
吳茉兒道:“你給了嗎?”
“我聽你的,該給的都給了,一個子兒都沒殺!”江子衍撫着胸口,一臉心痛的表情,“還損失了兩隻雞跟一筆藥錢!真心疼。”
雖然江子衍對牛旺不喜,但見他身患重疾,怕他拿了錢也搶不到自身上,還是吩咐林泰找大夫為他診治。
見他嘴挺能心卻軟,吳茉兒笑道:“有所失必有所得,就當花錢買經驗好了。”她頓了頓,扯回正題,道:“既然是謊言,就意味着有需要對他撒謊的人。牛蔡氏對江家,牛大對自家,你們江——江家對牛大。一方為了自己的目的,抛出謊言,另一方選擇上當受騙。”
“江家不會做這種事。”江子衍細品着吳茉兒的話,一本正經道:“亂給高價,其他人知道了會要求漲工錢,不服的人多了很可能鬧事。”
“嗯。”吳茉兒在職場浸淫多年,很能明白其中的道理,道:“那就是牛蔡氏對江家,牛大對自家。”
江子衍道:“牛蔡氏不像在說謊。”
吳茉兒一臉懷疑地看着他,道:“你确定?”
“嗯。”江子衍颔首,肯定地道:“牛蔡氏雖然滿嘴謊話,在這事上卻萬分笃定,甚至起咒說她要是說謊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就是牛大在說謊。”吳茉兒啧啧歎道:“大奸似忠,這家夥看起來老實,真是一點不老實。”
江子衍覺得吳茉兒的話很有意思,笑道:“你說那姓牛的為何要撒謊?”
“嗯……肯定是有好處才撒謊。”吳茉兒心情自在,不自覺地雙手環胸,跷起二郎腿,“我在猜這事是不是跟翠喜有關系。”
見她坐姿如此随意,江子衍驚得睜大眼睛,看了又看,也不知該不該說。捕捉到他臉上的不自然,吳茉兒反應過來,趕緊收斂姿勢,端正坐好,裝出一副規矩得體的模樣。
江子衍克制住想笑的欲望,道:“說說看。”
“唔。”吳茉兒的思路被打斷,反反複複怎麼也想不起來,“翠喜……翠喜……”她想跷腳又不敢,想摳鼻屎又自覺不雅,一番糾結,索性撓了撓鼻頭。
她對翠喜一無所知,相關信息均來自旁人,因為不了解,也就無法判斷她的思維和動機。
吳茉兒靈機一動,将問題抛給江子衍,“牛蔡氏在街上說是她逼着牛大來的。你說這麼好的機會,牛大為什麼不想來?”
江子衍笑道:“因為江家沒有這樣的機會。除非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要麼欲擒故縱,拿這事當幌子。”
不可告人的目的,大概率是花錢雇其嫁禍江伍氏。至于欲擒故縱——
吳茉兒一字一句地斟酌,恍然間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我明白了,翠喜和牛大确實要私奔,但冒然離家會引起懷疑。他家裡都是貪心不足之輩,牛大就利用貪念,想了這一出。錢那麼多,肯定不會一兩天回去,等家裡發現,黃花菜都涼了。”
然而出走失敗,翠喜被打死,牛大則将計就計,淪為攀誣江伍氏的工具。隻是她還有問題,是誰要嫁禍江伍氏?江元成嗎?他用了什麼手段使牛大如此聽話?
“嗯。”江子衍點頭,道:“我找那姓牛的問清楚,看他是不是出于報複才栽的贓。”
吳茉兒聽出江子衍的意思。她對江家沒什麼感情,隻要能脫身,真相再殘酷也可以毫不在乎。但江子衍不一樣,他生在江家,長在江家,一花一樹一草一木皆有感情,何況朝夕面對的親人。除非矛盾不可調和,徹底撕破臉,他都會掩耳盜鈴,偏向親人這一方。
吳茉兒并不争辯,盤算了一番,道:“沒有證據,牛大是不會認的。”
不止牛大不會認,整個江家都不會認。
江子衍道:“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