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可以有很多種答案。吳茉兒揉着肚子消食，模棱兩可，“震旦。”

“你在說廢話。”

卻也看出吳茉兒絕非淺薄村婦。江子衍沒有追問，又道：“讀過書？”

吳茉兒點頭，“嗯。”

算上幼兒園，整整十九年。

“不錯。”江子衍繼續道：“會下棋嗎？”

吳茉兒道：“象棋算嗎？”

老吳喜歡下象棋，她經常陪玩。

“算。”江子衍回想着見到吳茉兒後的種種情節，道：“琴鐵定不會，刺繡呢？”

刺繡是江伍氏的拿手活兒。但自始至終，他沒見吳茉兒碰過任何針線，估摸着就算會，也是半桶水。

“不會。”

“紡織？”

“不會。”

“裁剪？”

“不會。”

以為江子衍要給她灌輸什麼封建糟粕，吳茉兒頗不耐煩，“你别問了，所有女工一概不會，三從四德一句不懂，失節事小餓死事大，你能怎麼樣吧？”

江子衍無語凝噎。他實在摸不清吳茉兒的路數，撓着頭，道：“你會什麼？”

吳茉兒道：“吃飯算嗎？”

難道告訴江子衍，她會英語會敲鍵盤？說了他也不明白！

“算！”江子衍笑了起來，“别人不算，你得算上。”

這算是對她的雙标？吳茉兒一臉懷疑地看着江子衍，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江子衍氣定神閑地道：“翻案要花不少錢，我得看劃不劃算。”

最重要的是，他想了解她。

吳茉兒吐槽：“資本家。”

“你在誇我嗎？”江子衍眯着眼笑道：“看在你誇我，人也不錯的份上，你以後繼續做我嫂嫂好了，我不會虧待你。”

“……”

寡王晉升寡婦圈不夠，還被頒發終身VIP，吳茉兒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想談戀愛，想見識外面的世界，想賺錢——一輩子禁锢在深宅大院，想想都要瘋！

吳茉兒覺得自己得跟江子衍談談，“呃，你不用對我這麼好。”

江子衍笑道：“相識一場，不必客氣。”

“……”

雞同鴨講。

吳茉兒決定直白一些，“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事情解決了以後别管我？”

哪怕命中注定當寡婦，她也要換一家來當，江家她高攀不起！

“為什麼？”江子衍一臉困惑，“你要去投胎？對了，我正想問你，你怎麼會到我嫂嫂身上？”

吳茉兒克制着想打人的沖動，悔不當初，“醉酒，自己跳湖，醒過來就這樣了。”

“酒鬼？”江子衍挑眉。

莫不是嫂嫂江伍氏一時激憤，選擇跳井，機緣巧合下，兩人互換了肉身？實在匪夷所思！

江子衍怔了半晌，緩過神，問道：“唔，你以前是男是女？”

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男鬼上女身的故事，他也聽過。若是個男人——

吳茉兒翻了個白眼，“女。”

江子衍竟有些開心，問道：“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

“吳茉兒，口天吳的吳，茉莉的茉。”

吳茉兒，伍茉。一字之差，隻是姓氏讀音不同。江子衍又問了八字，和江伍氏的一樣——怪不得。冥冥之中，天意如此。

江子衍道：“你的事，不要告訴旁人。”

吳茉兒明白要保密，隻是江子衍提出，就有點想擡杠，“告訴了會怎樣？”

“火刑處置。”江子衍的表情輕松又正經，道：“江家以戰起家，不信怪力亂神因果報應這套，遇上這類事，會一把火燒死。”

這顯然是有先例。也就是說，若不能力證江伍氏的清白，她會死；若暴露身份，她也會死。而江子衍，她以為的外挂，實際更像拴人的項圈——夾縫中求生存。呵呵，她究竟做了什麼孽，才來打這麼爛的牌！

吳茉兒心涼了半截，蔫蔫地道：“知道了。”

江子衍沖她咧嘴，“你藏好你的狐狸尾巴，其他事我來處理。”

人真是奇怪，明明感情深厚，确認皮囊下真的是另一個人，他反而如巨石落地，沒來由的輕松。心有歉疚，卻禁不住的歡喜。

吳茉兒“哦”了一聲，疑惑道：“我鬼上身，你不怕嗎？”

“怕什麼？”江子衍眸光清亮，盡是喜色，“稀世收藏，多有趣，别人想看也看不到。”

“……”

吳茉兒忍不住吐槽，“你大爺的，拿我當稀罕。”

江子衍湊近了些，好奇地望着她，道：“對了，其實我很想問你，鬼會飛嗎？”

吳茉兒道：“我怎麼知道？”

江子衍道：“會不會穿牆？”

“不會！”吳茉兒沒好氣地道：“你怎麼問這麼幼稚的問題？”

“沒見過，好奇。”江子衍揶揄：“我以為鬼都挺厲害，看來你是例外。”

吳茉兒覺得自己得喝點涼茶降降火，“我發脾氣挺厲害，你要不要見見？”

“算，算了。”江子衍心有餘悸但賊心不死，又問道：“我聽說你以為我殁了，哭了好幾日，是不是真的？”

吳茉兒無力吐槽：“你覺得可能嗎？”

江子衍毫不介懷，“承蒙惦記，我姑且當真的好了。”

吳茉兒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人，隻想靜一靜，“承蒙關照，您說什麼都對！”

江子衍笑得甚是好看，“不必客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