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子衍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吳茉兒乘了轎子,江子衍行走陪在一旁,為緩解尴尬,幾次試圖搭話。但他第一次朝她發火,實在不知如何收場。自找台階,又感覺是他錯了一樣。
孔夫子怎麼說來着,唯女子……枉他費心費力地對她!
到了驿站門口,見江子衍受了傷還要陪着她,吳茉兒心有不忍,率先開口,“你回去吧。”
江子衍不放心她一個人上街,道:“你盡你的責任,我也盡我的責任。”
吳茉兒本想反駁,他有什麼責任,轉念一想,他把她帶出來了,自然要照看好她,就又“哦”了一聲。
江子衍道:“你沒别的詞嗎?隻會‘哦’。”
吳茉兒回怼:“不然呢?跟江少爺說English?聽得懂嗎?”
“英格利是?”江子衍撓頭,反正她的話,他經常聽不懂。但他懂自己的心,“懂這些作甚?搞清楚我想知道的就行。”
江子衍讓人擡她回江益清那裡,必須說清楚。說不清楚,就找崔遠說清楚。
眼見着他是要将她架到架子上烤,吳茉兒終于按捺不住,說道:“行了行了!我已經說服叔公了!真是的,說好的信任呢?”
“真的?”江子衍瞬間高興起來,笑道:“你沒騙我?”
“騙你作甚?”吳茉兒沒好氣地道:“人在屋檐下,我敢得罪你嗎?”
嘴上說不敢,行為上倒挺會。
江子露出一抹笑意,叫人将她擡回住處,必須說清楚了才準出去。
吳茉兒有些起急,道:“你不吃肘花了?”
轎子雖有些颠,但比馬車平穩不少,隻是空間狹窄。她想出去,害怕摔成狗吃屎,隻能作罷。
江子衍道:“不是隻有你會。”
吳茉兒道:“得再請個郎中。”
江子衍道:“我有安排,會有人過來。”
吳茉兒:“……”
兩人一齊回到住處。江子衍叫人去買肘花請郎中,随後讓吳茉兒跟他進房間。待她坐好,他提了把椅子坐到她對面,煞有其事地道:“說吧,你是怎麼跟叔公說的?”
吳茉兒吐槽:“你審犯人一樣!”
江子衍沉着聲道:“你挺會氣人。”
吳茉兒回怼:“你更會!明知道我讨厭什麼,照樣做。”
“我困着你的人,你呢?”江子衍定定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質問:“你真的不懂嗎?”
他困住她的人,她卻困住了他的心。
“懂又如何?”吳茉兒别過臉,咬了咬嘴唇,待心情平複,說道:“叔公那兒我已經處置妥當,不出意外,崔家不會找你。”
“嗯。”
江子衍突然不知該說什麼。他知道她在顧慮什麼,但不能百分百确定。他想抓着她,但她好像水,明明在眼前,即使抓進手裡,亦會溜走似的。
索性,他學她也将臉别過去,沒一會兒心便癢癢,總時不時地偷瞄,見她有所動作,又将臉别過去。吳茉兒心知肚明,但選擇裝聾作啞,掩耳盜鈴。
一來二去,兩個人就這麼幹坐着。
過了好久,江攸起床,吃了飯,如土匪般直闖而入,見兩人誰也不理誰,很沒眼色地道:“你們吵架了?”
“沒有!”吳茉兒迅速變了臉色,笑道:“我在跟你哥打賭,看你上午能不能起床。”
江攸沒心沒肺地道:“誰赢了?”
吳茉兒本想回答,江子衍搶先道:“我!我輸了。”
“哈哈!我說呢。”江攸笃定地道:“你們肯定賭了别的,我哥這人要面子,不服氣才這樣。”
吳茉兒心道,這小子挺會腦補。不過這樣最好,她就不用費心費腦地解釋。準确地說,是掩飾。
吳茉兒笑笑,裝模作樣地道:“子攸就是聰明。”說着,瞥了江子衍一眼,道:“你輸了,别忘了願賭服輸。”
江子衍胡亂搪塞,“好。”
兩人假裝無事,與江攸說笑了幾句。過了盞茶的時間,郎中過來。郎中想看傷口,吳茉兒道:“昨天才弄的,怕是不行,您還是開些止痛消炎生肌的藥,以防萬一。”
郎中不再多言,把脈問診後開了藥。郎中有自營的藥鋪,配好藥,叫徒弟送過來。吳茉兒叫青竹煎藥,之後去廚房做醬肘花。
中午吳茉兒一個人在樓上吃飯。
慕景淮去了府衙應酬,江子衍則和江攸一起吃。江攸坐在江子衍對面,見他面色沉沉,邊吃邊感歎:“我就說你們兩個吵架了。”
江子衍頗煩,“閉嘴!”
江攸隻得乖乖閉上嘴巴。沒一會兒,他覺得無趣,說道:“跟你吃飯沒意思,我去找嫂嫂。”說着,端起碗筷出門上了樓。
江子衍聽着頭上的地闆咚咚咚地響。過了一會兒,江攸下樓,将豬蹄煨鹌鹑蛋和白灼蝦端了上去。又過了一會兒,他再次下樓來端醬肘子跟醬牛肉。
江子衍忍不住了,道:“這是我的。”
江攸道:“哥,你讓讓我。”
江子衍道:“我需要補。”
江攸道:“嫂嫂說,三分營養七分湯,哥你多喝點湯。”
他怎麼記得吳茉兒說過湯的價值不如肉呢?知道她在故意整他,江子衍咬牙輕笑,一口回絕:“滾!我吃肉,你喝湯!”
“……行!”
江攸悻悻走人,臨走前,猛地抱住當歸炖雞的湯鍋,沖出門,咚咚咚地再次上樓。江子衍目瞪口呆,沒奈何,隻能由他去了。沒一會兒,他聽見樓上爆出陣陣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