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衍笑着道:“叔公!我嫂嫂今天鹵豬蹄,還有手抓羊肉,您吃不?”
江益清嘴饞了,道:“來點,蒜多給幾頭,吃羊肉才盡興。”
想不到江伍氏脫離半死不活的狀态,人美不說,廚藝也好,他跟着享了不少口福。兩個人……目前看,還算規矩。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江子衍道:“好。”
回去時,江攸已經起床,在院中拿着竹竿跟吳茉兒比劃。閑着無事,他來教吳茉兒擊劍,當強身健體。
安懷堯也起了,坐在台基上,雙手抱臂,靠着柱子打盹。
為哄吳茉兒開心,江攸表現笨拙,時不時讓她赢上一招。每到這時,安懷堯便不走心地鼓掌,大聲喝彩:“好!”
一唱一和,像在演雙簧。
吳茉兒知道兩人在哄自己,玩真隻有吃虧的份兒。但有人陪玩,還挺有趣,也就不太在乎。
輪到安懷堯。
安懷堯打着哈欠,懶洋洋地揮了揮竹竿,道:“表妹,你先還是我先。”
吳茉兒根據江攸教的,做好起手,“随便!”
安懷堯那副睡不醒的樣子,怎麼着都慢半拍,讓不讓的,沒什麼意義。
安懷堯道:“我大方,讓你一招。”
吳茉兒“切”了一聲,握緊竹竿向安懷堯的胸口刺去。安懷堯準備格擋,誰知吳茉兒竟猛然改道,發力刺向腰間。
“真陰險!”
安懷堯閃身,将其隔開,反制後,跨步上前,直劈吳茉兒天靈蓋。
冷風襲面,發絲随之顫動,竹竿在觸及頭皮的瞬間停滞不前。安懷堯收手,得意洋洋,“表妹,我厲害不?”說着,又打了個哈欠。
确實夠厲害。吳茉兒吓得汗毛直豎,當場呆住,待反應過來,跟點了火藥桶似的,氣炸,“尼瑪!”
她半桶水都不是,他這樣是要吓死她!
安懷堯暗道了聲“不好”,當即抱拳作揖,“抱歉!抱歉!”
“去你的!”吳茉兒不管不顧,像父母教訓孩子那樣,揮着竹竿朝他一陣亂抽。安懷堯吃痛,隻得舉着竿子,邊躲邊後退,見躲不開,索性撒丫子逃跑。
吳茉兒速度慢,每到追不上,安懷堯便停下來,笑嘻嘻地道:“表妹你别追了,你再多兩條腿,短,還是追不上。”
“你大爺!”吳茉兒一聽更來氣,稍作喘息,便繼續追。
安懷堯故意逗着她玩,不出院子,亦不進房間,憑着身手靈活,上蹿下跳,如猴子一般。他的體能占優,借此時不時地損上兩句,惹得吳茉兒火冒三丈,恨不得手撕了他。
江子衍和江攸看得直搖頭。
江攸道:“安哥是真不會讨女孩子喜歡。”
江子衍道:“這不正好?”
有了對比,才更能襯托他的好。
眼見着吳茉兒追着追着,有點上不來氣,怕她不舒服,江子衍走過來攔住了她,道:“好了!好了!歇會兒,這樣追太累,我給你弄個弩機再來打。”
吳茉兒氣喘籲籲地撫着胸口,點頭,“行。”
院中有石桌石凳,審行放了墊子在凳子上,吳茉兒就此坐了下來。江子衍給她倒了杯茶來喝。
安懷堯看着兩人,既吃味又無語,“好小子,有你這麼勸人的嗎?”
他好像明白為何表妹失憶後成了這種性子。隻要江子衍沒損失,就會說她對——再好的性子,也會被帶歪!
江子衍道:“既然打人,打到了才有意義,何必在乎手段。”
安懷堯差點繃不住,“謀害朝廷命官,你們膽夠肥!”
吳茉兒回怼:“山高皇帝遠,誰在乎你是誰?”
安懷堯哭喪着臉,道:“表妹你是一點不在乎我死活。”
吳茉兒揶揄:“你先讓我打死,我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好狠的心!”
安懷堯仰天長歎,她哪兒是失憶,根本是失德。準确地說,是缺德!
吳茉兒淡定地道:“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不知道嗎?”
安懷堯高高的個頭,身姿健碩挺拔,卻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兒,“表妹曾是善良溫柔的人。”
小鳥依人,蕙質蘭心,看似優秀的品格,若有人悉心呵護,便是幸福美滿。然而一旦失去庇佑,遇上圖謀不軌、趁虛而入的,則會變成軟肋,使之輕易淪為食物鍊的末端。
吳茉兒的心像梗住一般,有些不舒服,道:“我想不起從前。你若希望我變和得以前一樣,就去夢裡,我做不到。”
隻要江子衍喜歡她就夠了,其他人都是錦上添花。
安懷堯認輸,“沒有,你這樣也挺好。”
怕話扯多了,吳茉兒露餡,江子衍插嘴,“安兄,不是要遊湖?去不去了?”
安懷堯道:“去,不過你不能叫她拿弩機打我。”
江子衍天生善射,百步穿楊。他教的話,想想都可怕。
江子衍道:“你和她商量。”
安懷堯看向吳茉兒。
吳茉兒傲嬌地道:“我大方,不和你計較!”
安懷堯哭笑不得,“行,反正不打我就行。”
以前的伍茉,惹了她,總會善解人意,先一步替他開脫。而現在,妥妥一霸王花。但他還是喜歡她,無論變成什麼樣都喜歡。
幾人收拾好東西前往湖邊。
安懷堯說自己酒勁兒沒過,沒睡好,騎不了馬,上了吳茉兒的馬車。為防止他對吳茉兒輕薄,江子衍跟着進了車廂。江攸作為跟班,亦随大流鑽進去。不得已,紫萼和青竹隻能共乘一匹馬,審行和審聽則各乘一匹。
寬敞的車廂,變得擁擠起來。吳茉兒坐在最裡,縮着肩膀,隻覺自己像一隻擠在秃鹫群裡的鹌鹑,滿腹牢騷,又無力吐槽。
不知誰放了個臭屁,仿佛投了生化武器。吳茉兒皺着眉,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拉開窗簾,問道:“誰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