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面相觑,久不回答。
吳茉兒嫌棄地道:“你們三個都給我出去!”
江子衍隻能幹笑着承認,“是我。”
吳茉兒卻指着安懷堯,道:“你出去!”
安懷堯不服氣:“又不是我放的,憑什麼?”
吳茉兒道:“憑我不講道理。”
安懷堯啞然,索性直接問:“表妹你是不是讨厭我?”
吳茉兒道:“不讨厭,就是煩。”
江子衍笑意盈盈,江攸亦跟着樂。
安懷堯望着她的眼睛,歎氣:“因為我想娶你?我想讓你跟我回京城?”
吳茉兒點頭,“嗯。”
安懷堯頗感無奈。
他這表妹,腦回路似乎和别人不大一樣。世間女子,縱然節烈,内心深處,大多仍以男子追求為榮。像他這樣的青年才俊,稍微示好,便有一衆女子為之傾倒。而他發自内心地想娶她,不僅吃了閉門羹,還慘遭人嫌。
安懷堯想了想,道:“小茉,我不提你是不是就不煩了?”
吳茉兒道:“也煩。”
安懷堯不解,“為什麼?”
吳茉兒道:“你的呼吸吵到我了。”
“……”
安懷堯一聲長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也說明,她雖然老怼他,卻也确實不讨厭他,所以才用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
江子衍和江攸笑得前俯後仰,越發誇張。
安懷堯不在乎地道:“笑什麼笑!表妹剛才叫的是我們三個,不是隻有我。”
江子衍道:“唯你說了兩遍。”
安懷堯道:“表妹記挂着我,特意提醒。”
吳茉兒的白眼幾乎翻到天上,“少給自己貼金,我可沒記挂你。”
江子衍和江攸一直在笑。
安懷堯有些坐不住,道:“你跟我才是親的,你得向着我。”
吳茉兒道:“向了呀,你沒看我隻向你發火嗎?”
此向非彼向。
安懷堯吐槽:“你胳膊肘朝外拐!”
吳茉兒道:“表哥你忘啦。我現在從夫家姓江!”
安懷堯愣了愣,徹底服了,“行,我是外人。”
不過,他倒無所謂。什麼外不外人的,想辦法讓她當内人才是正經。
路有些遠。為打發時間,安懷堯開始唱歌,“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床頭明鏡悲白發,朝如青雲暮成雪……”
安懷堯唱歌和她差不多,都是扯着嗓子幹嚎,跑調跑出八百裡。吳茉兒也唱得不好,但不妨礙她懂欣賞。她忍了又忍,實在忍無可忍,索性捂住耳朵。
安懷堯得意地道:“表妹是被我的歌聲打動,亂了心嗎?”
吳茉兒嘴角抽了抽,道:“表哥真謙虛。你這不叫打動,叫打劫;不叫亂,叫狼藉。”
她隻想給安懷堯的嘴巴裝上暫停和靜音鍵!
江子衍笑了又笑,道:“茉兒評價精準。”
安懷堯道:“我再換一首。”接着唱起了《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難聽依舊。
為轉移注意力,吳茉兒背起了《行路難》,“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羞逐長安社中兒,赤雞白雉賭梨栗……”
安懷堯又跟着唱了起來。
為了對抗,吳茉兒唱起了《好漢歌》,“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嘿嘿!參北鬥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說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嘿嘿!全都有哇……”
安懷堯不會唱,隻能默默欣賞,贊歎:“表妹唱得真好聽!”
吳茉兒知道自己的水平,樂了,“表哥真有眼光!”
安懷堯龇着牙笑:“我也這麼認為!”
……
兩人五音不全的人,竟你一言我一語,交流起心得,聽得江子衍抿着嘴直搖頭。
四人乘的馬車到底比三個人的婚姻擁擠了些。
沒多久,江攸餓了,要吃東西,安懷堯卻選在這時脫鞋。肉香、油脂香、腳汗味,混着不同的香氣直入鼻腔,兩人為此鬥了好一會兒嘴。最後江攸索性也将鞋脫了,和安懷堯比起誰的味道足。
此情此景,吳茉兒簡直要崩潰,怒罵:“你們兩個,都給我出去!”
“好兇!”
兩人吓得異口同聲,不得已,隻能趕緊将鞋子穿上。
一車人裡,屬江子衍最安分。但他的腿太長,加上周圍都是腿,嚴重影響吳茉兒的活動空間。原本豪華的馬車,生生成了鬧哄擁擠的綠皮車。兩腿已發麻,她卻隻能規規矩矩地坐着,像個罐裝的沙丁魚。
看出她臉上的疲憊,江子衍關切道:“沒事吧?”
吳茉兒搖頭,“沒事。”
濾鏡摔得稀碎。雖然她是顔控,但被帥哥包圍的感覺并沒有想象中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