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烏于氏打着圓場，道：“弟妹啊，罵人不罵短。小虎是疼你，可你也不能恃寵而驕，張嘴損人。你起來，我給你找個凳子。”

吳茉兒不起，道：“烏虎都叫我罵，罵她有何不可？”似忽然想起，又道：“哦，我抽過他耳光，沒拿我怎樣。”

衆人瞠目結舌。

烏于氏不自在地道：“女人不能騎在男人頭上。”

吳茉兒道：“烏虎喜歡。”

打狗還要看主人。雖然她不喜歡烏虎，但拉着他擋槍，好過孤身作戰。

烏于氏愣住。

見狀，吳茉兒道：“大姐你幹活吧，不用理我。”

烏于氏撇了撇嘴，虛與委蛇，“大家都在忙，你也不能太懶了。”

吳茉兒道：“我之前屋裡有十來個人伺候，廚房也十來個，用不着我幹活。”

這話引得衆人羨慕，紛紛詢問她以前的生活如何。吳茉兒不想提，閉嘴保持沉默。

她罵過的女人道：“吹什麼牛啊！誰知道是哪個窯子出來的狐媚子！”

另個女人聽不慣了，道：“窯子怎麼啦？又沒睡你家，管得寬！”

三個女人一台戲，算上她七個女人，一台大戲。

兩人就這麼吵了起來。烏于氏隻得勸架，“吵什麼吵！男人還等着吃飯，想回家挨打是不是？你以為誰都有弟妹這麼好命，還不趕緊幹活！”

兩人有些怕，互瞪了會兒，繼續忙手上的活兒。

知道對方在陰陽自己，吳茉兒渾不在意，見太陽底下放着個圓簸箕，裡頭曬着地瓜幹，便抓了把來吃。

烏于氏道：“弟妹啊，女人不能這麼饞。”

“哦。”吳茉兒淡淡地道：“我之前的男人，給我吃鮑參翅肚山珍海味，從不說我饞。我來前，我們準備晚上焖羊肉吃鴿子。”

說着說着，眼淚湧了出來。吳茉兒拿袖子擦了擦，将地瓜幹放了回去。

“山上條件苦些。”烏于氏臉色紅一陣白一陣，道：“你吃吧，不值幾個錢。”

她以為她好命，想不到更好命。感情真的是橫刀奪愛，強拆鴛鴦。漂亮的女人，到哪兒都受寵。

吳茉兒卻說什麼都不肯吃了，但也不幹活，隻是坐門檻上發呆。烏于氏拿她沒辦法，隻能由着。

飯做好了。烏于氏叫她讓路，順便幫忙端碗筷。

這烏雲寨吃的是大鍋飯，隻是幾個頭目開小竈，需要單獨盛。端碗筷比端菜好些，起碼不燙手。吳茉兒端了碗筷過去，見烏虎旁邊有個空座，便自拿了碗，一屁股坐過去。

吳茉兒并不矮小，中等個兒，隻是骨架纖細，人又瘦，與烏虎坐在一起，顯得嬌小了些，就像熊與兔。

衆人呆了呆，為顯大度，随她去了，何況長得秀色可餐，看了好心情。

嗅到體香，烏虎有些悸動，伸筷子給她夾了些肉。紅肉類，非豬非牛非羊非驢，比起牛肉，稍顯粗糙。吳茉兒憑口感判斷為鹿的一種，還挺香。

烏虎道：“好吃嗎？”

吳茉兒點了點頭。

烏虎笑了笑，又給她夾了一塊。

烏于氏端菜過來，着實看不慣，道：“弟妹，男人吃飯，女人不能上桌。”

吳茉兒擡起眼，道：“我坐凳子，沒有上桌。”

烏于氏無語凝噎，努力組織語言，“我的意思是，你跟我到廚房吃。”

所有人都在看她。吳茉兒不想去，但想想算了，還是到了後廚。

女人們沒有桌子，将盤子擺在竈台邊沿，一人拿套碗筷，夾到碗裡慢慢吃。分給吳茉兒的肉少得可憐，需要拿放大鏡才能看清。

吳茉兒不滿意，吃了兩口，便放下碗筷。她要等烏虎回去，給她弄肉吃。

她罵過的女人道：“真以為自己是嬌小姐啊，挑三揀四。”

吳茉兒明白，再不解決，這群搞雌競的女人，得逞後會還找她麻煩，鬧不好愈演愈烈。其他搖擺的人亦會跟着欺軟怕硬，見風使舵。

教育要從娃娃抓起，暴力解決不了問題，但可以解決制造問題的人。她壓抑了很久，正想發洩。

吳茉兒盯着那人道：“既然進了土匪窩，相互看不慣，我們就用土匪的方式來解決。你跟我出來。”

她眼似寒水，直勾勾的眼神，像一頭冷靜兇狠的野獸。那人有些怕，但見吳茉兒身材嬌弱，且有些病态，聽聞她肩膀受傷，以為勝券在握，便跟了出去，大放厥詞，“誰怕誰啊！”

那人率先撲來，張着手，想扯吳茉兒頭發。吳茉兒側閃躲過，一個低掃，猝不及防擊向她的腿窩，待屈膝跪倒，又一鞭腿踢中颞骨。那人被踢得腦子發懵，沒來得及反應便倒在地上。吳茉兒沖過去跪壓在她身上，手指一把卡脖、抵住頸動脈的同時，拔下發簪，對準她的眼珠。

處處都是殺招。

吳茉兒的奶奶是潑婦。她小時候叫奶奶撫養，學了一嘴罵人的詞。她爹老吳一聽，這娃在外頭怕不是要挨打。老吳腦回路清奇，找戰友給她報了個拳擊班，隻是江伍氏的皮囊太柔弱，又沒機會用而已。

一個月的好吃好喝，加上鍛煉，她體質可比最初好多了。

吳茉兒道：“我打不過烏虎，還打不過你，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