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時,烏虎帶了兩個鹽煮雞腿、兩個野菜餅和一身衣裳。
一燈如豆,光線昏昏暗暗。衣服顔色看不太清,但基本可以判定為紅色。
烏虎提了馬桶進來,放在角落。馬桶是新的,每日清洗,又放了草木灰,沒什麼臭氣。
吳茉兒看着他,指了指屋内空處,道:“這裡明天擺張桌子,放兩張凳,我跟你一起坐着吃飯。”
烏虎很意外,笑道:“你做?”
吳茉兒道:“我不喜歡當煮飯婆,看心情。”
烏虎道:“偶爾。”
“嗯。”吳茉兒應了一聲,道:“你出去吧,你忙你的,我也休息。”
這個時間,她一般睡了。烏虎點頭,提刀出了門。
第二天睡醒,想起畫畫這事,吳茉兒忽然意識到沒有畫闆,棍子也隻有一兩根,明顯不夠。她尋思着得去找柳先生要紙,順道弄闆子,一面梳洗,吃了早飯。
出門遇上錢途錢旺,因烏虎叮囑,兩人一大早便在院門口等待。
吳茉兒比劃着,道:“我想問問,哪兒這麼大的闆子?大點小點都行。”
錢途抓耳撓腮。
錢旺靈機一動,道:“櫃子上。”
錢途道:“櫃子?怎麼弄,拆了?”
錢旺猛拍了下他腦袋,道:“真笨!翠英院裡不是有個破櫃子,準備拆了當柴燒。”
錢途吃痛,捂住頭,恍然大悟,“二嫂,我倆去給你拆櫃子,你等會兒。”
吳茉兒莞爾,“麻煩了。”
兩人一陣暈眩,開開心心地去拆闆子。
櫃子已破,但闆子完整。翠英本來給了也就給了,一聽是吳茉兒要用,立馬反悔。但兩人還是拿了,趁其不備,拿完撒腿就跑,氣得翠英在後頭破口大罵。
拿了闆子,吳茉兒找柳先生要了幾張白麻紙。她還想要裁刀,柳先生怕她自戕或傷人,沒有給。吳茉兒想了想,算了。
途中遇見稍直的樹枝,她統統撿了收起來。
錢途和錢旺按吩咐跟在十丈開外,錢途替她扛着闆子。為方便,她往鞋裡塞了布頭,一路下坡,一夜休養,藥也起了作用,所以還算輕松。
山上風景很好,山連着山,烏雲寨藏在山林裡,從下往上,根本看不出位置。
憑着記憶,吳茉兒一直往下。經過水潭,走了走,又經過樹林。樹挨着樹,密密麻麻,地上積着厚落葉,踩上去完全看不出腳印。出路很多,遠處盡是相似的山體,不熟的人根本分不清走哪兒。
吳茉兒突然意識到自己失策。幸虧她沒心情串珠子,烏虎也沒數,不然絕對會逮着她追究。
吳茉兒呼喚錢途錢旺過來,道:“我前幾天丢了顆珠子在林裡,想拜托兩位幫忙找找。”
錢途道:“什麼樣的?”
吳茉兒眼也不眨地道:“白玉的,蓮子那麼大。二當家定情時送的,線斷了,天太黑,有一顆沒找到,怕他往壞處想,我沒敢告訴。”
錢旺笑嘻嘻地道:“二當家對您真用心,我從沒見他對哪個女人這樣。”
吳茉兒佯裝介懷,道:“他女人很多咯。”
錢旺意識到不對,打着哈哈,“多不多我不知道,對您是最用心的。”
吳茉兒道:“翠英呢?”
錢旺怕她追究,不敢說。
錢途倒是坦蕩,道:“翠英是自己主動。有了二當家女人的名頭,其他人不敢打主意。”
吳茉兒大概能猜出原因,無心計較,伸手比劃道:“我那鍊子是叫差不多這麼高的樹枝挂斷的,樹挺粗,跟我肩膀差不多,上頭估計還有我的頭發。反正是去寨裡的方向,離出口還算近,麻煩你倆了。”
錢旺笑道:“小事一樁,包我倆身上!”
錢途亦道:“二嫂您多跟二當家說說我倆好話,安排個好活兒!”
吳茉兒讨厭這種燒殺劫掠的勾當,卻還是道:“好說,我回去一見他就說。”
兩人興奮不已,朝吳茉兒抱拳作揖,“謝謝二嫂。”
吳茉兒笑道:“不客氣。你們幫我,我幫你們,相互的。”
劃分好區域,三人開始低頭尋找,不到半小時,竟真的找到了。
吳茉兒從錢途手裡接過,開心笑道:“謝謝謝謝!小夥兒前途無量,定能找到個好看的媳婦兒,福如東海,子孫滿堂。”
反正恭維的話不花錢,她要多少有多少。
錢途高興地臉紅了,道:“借二嫂吉言,希望一切成真。”
吳茉兒笑道:“肯定能成真。”
錢旺有些失落,道:“二嫂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也誇誇我。”
吳茉兒轉過臉,笑靥如花,“你也辛苦了。祝你壽比南山,飛黃騰達。”
錢旺笑得牙花露了出來,道:“二嫂好會誇人,怪不得二當家喜歡你。”
吳茉兒情緒瞬間低落下來,怕人看出端倪,說道:“這事千萬别叫他知道,怕他往不好的地方想,沒事找事,遷怒就麻煩了。”
錢旺拍着胸脯,道:“二嫂放心,我絕對守口如瓶!”
錢途亦道:“我也守口如瓶!”
計劃得逞,吳茉兒莞爾一笑,道:“你倆真是懂事。”
路走着走着,有股熟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