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衍側臉看着她，一字一頓，認真道：“是我娶你。”

吳茉兒沒有否認，自說道：“我這樣一女子，離經叛道，世俗不容，辛苦你了。”

江子衍指了指臂上的傷處，又指着自己心，嘴角含着笑意，道：“甜的。”

吳茉兒心裡甜絲絲的，道：“謝謝你，讓我有生活的勇氣。”

江子衍比劃着，道：“茉兒本就很有勇氣。”

吳茉兒稍作猶豫，搖了搖頭，“不一樣，一個人的時候會孤獨。其實，我很怕别人對我有偏見，現在，我什麼都不怕。因為我有和光，山一樣，可以依靠，是我的後盾。”

江子衍百感交集，黯然笑了笑，道：“我太弱了。”

因為不夠強大，他沒能制伏烏虎，以緻于一度失去她。他想娶她，長輩卻對他的想法嗤之以鼻。弱肉強食，唯有強者方能制定規則。

吳茉兒再度搖頭，“和光，我不知道别人怎麼想，但我覺得，你才是真的強大。很多人隻是看起來很強，光鮮亮麗，脫離外在，什麼都不是。你不一樣，你除了命好，責任擔當一樣不缺，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江子衍的嘴角幾乎勾到天上，笑道：“茉兒慣會誇人。”

吳茉兒道：“我在陳述事實。”

烏雲飄過來，遮住了月色。

等雲過去，江子衍道：“我原隻是稀罕，未見過茉兒這般女子。越相處，我越喜歡茉兒。茉兒對我而言，不僅是家人，更是知己、生死之交。我知道你為我考慮，安心，我知道自己做什麼。縱然有更好女子，未必有茉兒真心。旁人看來是我犯渾，我自己知曉，錯過茉兒，不會有第二個。”

“我有時想茉兒生在怎樣的世界，那世界一定很好，真想去看看。”

見他說了一堆，吳茉兒有些懵。不過，江子衍一向喜歡誇她，她便連蒙帶猜道：“和光你誇我是不？”

見她咧嘴，江子衍點頭笑道：“是啊。茉兒真聰明，這麼快能看出我的意思。”

吳茉兒樂呵呵地道：“我了解和光，看你的表情動作，能明白七七八八。其他人，我就時懂時不懂了。不過沒關系，我就事論事，有偏差也無礙，反正重要的事，别人不會找我。若找我，我會叫人寫下來，拿給你看。”

“知我者莫過茉兒。”

見她适應挺快，江子衍心中湧出少許安慰與酸澀。他在她手背上寫了個“攸”字，指了指耳朵，道：“我托子攸打聽。子攸說，圖南兄與他找到幾位郎中，不太能分出好壞。我想全請過來，到時一同診治。”

“勞你費心，無時無刻不在為我操心。”吳茉兒看懂了，高興又擔憂，“和光，我欠你好多。我好怕自己好不了，辜負你的期待。”

“又說傻話！”江子衍笑笑，道：“我會竭盡所能，你也不準放棄。遇困難就躲，身外事算了，我——這次不準了，茉兒要健健康康，一直陪在我身邊。”

看懂“不準放棄”，吳茉兒朝他吐舌，“啰嗦！年紀輕輕，像個老父親！”

“老父親？”江子衍覺得好笑，輕彈了下她的腦門，道：“論輩分，我豈止老父親，當你遠祖綽綽有餘。我盡心照顧你，你倒好，反嫌我啰嗦。”

“誰叫和光好呢，有一家之主的風範。”吳茉兒抓住他的手，抱着手臂，嘻嘻笑道：“你不在家，我做什麼都沒勁，除了惦記發财，就是惦記你。我快趕上王寶钏了，不過她住寒窯，我住豪宅，舒服得很。”

江子衍笑起來，露出白白的牙，“茉兒舒服就好。”

他一直擔心她會不自在，現在看純屬多慮。

吳茉兒心情愉悅，繼續道：“妙妙今天賣糕點，毛利二百六十個子兒，江少爺進賬七十八文錢。用我們那兒的話說這叫睡後收入，是有産階級的體現。”

江子衍“噗”地一聲，道：“感謝吳小輩讓我多條生财渠道。”

他不太理解她為何執着于賺錢。他給的遠遠比這多得多，但她高興，由她去了。

對吳茉兒而言，這是她在這裡第一次賺到錢，雖然不多，但很有意義。她另有計劃，隻是成功之前，暫且不表，隻給江子衍看她積極蓬勃的樣子。

“我這條寄生蟲總算有了用武之地。等賺了大錢，我給你買禮物。”

江子衍饒有興趣，比劃着道：“你送我什麼？”

江子衍太有錢了。她财力有限，送禮隻能送具備精神意義的。

吳茉兒再次吐舌，“不告訴你！”想起先前他未完的畫，又道：“對了，你畫我有沒有畫完？我想看。”

江子衍學她說話，“也不告訴你！”

“哼！”吳茉兒佯裝生氣，扭過臉道：“江少爺學壞了，變得像我一樣小氣。”

江子衍哭笑不得，“茉兒才不小氣，是我小氣了。”

他勾起食指，輕輕撓她癢癢。吳茉兒沒忍住，笑出聲來。待她轉過臉，江子衍道：“我畫好了，覺得不夠好，沒給你看。等回去，我多畫幾張。”

吳茉兒理解後，心滿意足，“畫好看點。我要在你心裡，是最好的。”

江子衍笑道：“好。”

話落，便聽到有人在叩院門。江子衍面色一凜，示意她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