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本就道聽途說,詢問是萬萬不敢的,但不代表就此妥協。她尖着嗓子反駁:“你少吓唬我!别以為子衍護着你,你就為所欲為!就是叔公在,我也敢找他讨說法!你有沒有做醜事,自己心裡門清!”
江元成沖她呵斥了一聲,制止她繼續說下去,随後尬笑道:“都是誤會!你伯母刀子嘴豆腐心,頭發長見識短,你大人大量,莫與她計較。”
吳茉兒道:“我是聾子,聽不到!”她指着孫氏,義正辭嚴,“你,拿包子不給錢,視為盜;當街造謠辱罵,為多言;因嫉妒,沒事找事,惹是生非。七出你起碼犯了三出,而且我打聽過,三不去裡你一條沒沾,休你理所當然!”
孫氏氣得肺要炸了,“你有完沒完?真以為我好欺負!你别蹬鼻子上臉,給臉不要臉!”
吳茉兒道:“我不招惹你們,你們偏要惹我。我隻要求休妻,你是想逼死我!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也要拉你當墊背。死也要死在你家門口,叫你全家晦氣,一輩子倒黴!”
這句話等同詛咒。
“我撕爛你的嘴!”孫氏氣不過,沖上去就要動粗。
“夫人!”
見事情不妙,紫萼趕緊上前想要護住她。吳茉兒本想還擊,見她過來,意識到江益清到了,立馬改變動作,從進攻轉為防守。
大媽乙蘇醒了,暈暈乎乎地上前幫忙。她人至中年,體型偏胖,又幹慣粗活,力氣非同小可。推搡間,不出意外,吳茉兒跌倒在地,衣服扯破了,镯子發簪碎了一地。
鑼掉在地上,叮鈴哐啷。
趁機,吳茉兒将油膏抹在眼角,哭哭啼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哪兒招惹你了,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你仗着是我長輩,說我壞話,壞我名聲,還打我!我找二爺爺去,讓二爺爺為我做主!”
找江族長,絕對會受懲罰。
見吳茉兒起身,孫氏一把将她推倒,“你個賤人,少血口噴人!别以為搬出族長就能吓我!今兒看我不弄死你!”
她撲過去欲扯吳茉兒的頭發,怎奈全被包住,隻扯下發網,氣急敗壞下,竟揚手想抽她的耳光,幸被抓住手腕。雖然在搞苦肉計裝可憐,吳茉兒并不想太吃虧,用力一頂,撞上她的口鼻。孫氏登時疼得哇哇叫。
審聽想幫忙,但女子打架,男子上前拉扯一來有違禮數,二則勝之不武,隻能在旁幹看。江元成應付性地勸了兩句,見不管用,索性叫門子回去喊人,自己則杵在一旁,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派頭。
眼見鬧得不可開交,江益清現身喝道:“住手!”
臨近的燈火紛紛熄滅,議論聲戛然而止,探頭看熱鬧的人亦速速縮回家中。
見到江益清,江元成頗驚訝,拱手道:“十二叔,這麼晚,您怎麼過來?”
“閑來無事,出來轉轉。”江益清已意識到是吳茉兒引他過來,踱步上前,瞅了她一眼,不動聲色道:“你這渾家好生厲害。想不到元榮一心向佛,佛竟叫你請了去。對着後輩喊打喊殺,不知道的還以為跟來什麼夜叉羅刹。”
孫氏羞愧難當,趕緊斂起姿态,整理衣裳行禮,一面佯裝委屈,“叔,我沒惹她,是她過來惹我!”
江益清道:“你不惹她,她會來惹你?”
孫氏噎住,“……”
好像是這道理,隻是聽起來怎麼像在偏幫?
江益清斥道:“身為長輩,口出惡言,仗勢行兇,成何體統!”
疼痛外加從未受此屈辱,孫氏心有不甘,兩眼含着淚花,道:“她敲鑼打鼓來罵我,還要夫君休我。我好歹是長輩,她竟這般羞辱我!”
江益清看向吳茉兒。
吳茉兒看懂她惡人告狀的表情,忍不住腹诽她可真雙标。她有點頭暈,起不來,索性坐在地上,理直氣壯道:“她在街上打罵我家丫頭,公然辱罵我。”她讓紫萼将記錄遞給江益清,哽咽着道:“人要臉樹要皮,她當衆說我壞話丢我的臉,我憑什麼不能以牙還牙,也丢她的臉!我是受害者,就有錯了嗎?如果受害有錯,是不是現在她也有錯?”
“好好說話,哭什麼!”
江益招手示意紫萼扶她起來,又大眼瞟了瞟内容。他清楚前因後果,對她的遭遇有些心疼,模棱兩可地責備道:“你說你,婦道人家,不好好在家待着,不是遊山就是玩水,現在又學做什麼生意!一天天,淨找事。這生意是你能做的?子衍這小子也是,回頭我說說他,别整那些虛的。好歹是嫂嫂,别顧着吃喝,剩下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