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子衍無辜躺槍。

看懂“婦道人家”這句，吳茉兒擦了擦眼角，道：“我有在家好好待，無要緊事，門都不出。倒是叔公您，我以為您身居高位見多識廣，與其他人不一樣，想不到您也對我有偏見。為什麼男子可以科舉可以做官可以做生意，女子不能科舉不能做官，連生意也不能做？江家高門大戶，我沒有抛頭露面，我隻是想證明我也是有用的，怎麼就成我的錯了？”

江益清本想大事化小，見她反駁，訓斥道：“你這女子怎不知好歹！你說你，惹出多少事來！哪個女子似你這般，到哪兒哪兒不消停。我叫你家中享福，落個清淨，還有錯了？”

瞥見孫氏得意的神色，吳茉兒扁了扁嘴，道：“玉本無罪，懷璧其罪。事惹我，我就是死，有人看不過眼，也能掘我出來鞭屍。何況，不招人妒是庸才。叔公您做官，難道沒人惦記您的位置？您就不惦記别人的位置？起碼我是羨慕您的，一州之長，誰都得聽您的話。”

“你就不聽我話！”

她說得很有道理，卻不符合女子的典範。有了錯，應當自省、克己、慎獨、寬人。她倒好，慣會為自己開脫找理由。

江益清無可奈何，苦口婆心道：“行了！行了！你回家去，回頭我和你二爺爺說說，叫子衍回去，省得你心不安，鬧幺蛾子。”

“叔公，不是一回事！”看懂他在和稀泥轉移話題，吳茉兒急了，指着孫氏道：“是她打我丫頭，大庭廣衆下，提我在山上怎樣怎樣。内容您也看了，您不能認定我有問題，就不給我主持公道了呀！這是兩碼事！您看，我镯子簪子都壞了，還有衣服！我遭人辱罵，還挨了打，您不能因為我是小輩，就要我受委屈！這次我受委屈，以後我還要受委屈，您看我像受得了委屈的人嗎？”

不像。她更像竄天猴，一招惹便龇牙，兇得很。

江益清隻覺頭大三圈，雖然理解她為何喧鬧，但這事隻能捂着，上不得台面。為息事甯人，江益清道：“我叫她賠禮道歉，東西賠你。”

他向紫萼示意，讓她帶她回家。紫萼撿起地上碎掉的玉塊，輕輕扯了扯吳茉兒的衣袖，“夫人……”

吳茉兒無動于衷，道：“不要！我要她休掉！”

孫氏氣不過，道：“誰不知你在山上會情郎，做了虧心事，别怪人家抖出來！東食西宿兩頭賺，沒見過你這般！”

事實可不是會情郎，是比會情郎更嚴重的問題。

眼見謠言傳成另一版本，不甚中聽，江益清叱道：“休要胡說！”他看了看江元成，道：“元成，别隻顧營生，家裡也得管管。你說你，連個婆娘都管不住，說出去不怕人笑話。”

江元成讪讪笑了笑，點頭稱是，随後對孫氏道：“你閉嘴，少說兩句！”他拱起手，又道：“十二叔，既到了家門口，何不進去坐坐？”

江益清擡手拒絕，道：“你們這幫小的，鬧得我頭疼，我回去休養，明天還要起早趕回去。”他轉身又駐足，特意盯着吳茉兒，道：“都回去休息，尤其是你——看起來知書達禮，弱不禁風，咋恁能鬧騰？”

吳茉兒道：“我不回去，我要讨公道！”

江益清着實氣到，“你這女子竟如此不通道理！你還嫌你添的亂不夠多？”

吳茉兒固執己見，“我不想叫人整日說閑話。與其傳來傳去，不如打開天窗說個清楚。”

為尋她，不知耗費多少人力物力，甚至驚動慕景淮。現在的她，豈止江子衍的心頭肉，更是燙手山芋。未免各方介入，任何處置都要慎而又慎。她倒好，哪壺不開提哪壺。

江益清道：“人家屬馬你屬驢！我不是你叔公，你是我叔公！”

吳茉兒确認自己沒有會錯意，試探性的道：“叔公，您都叫我叔公了，是不是該聽我的？”

“……”

江益清噎得說不出話。

怕她捅婁子，鬧大了難收場，他耐下性子，道：“你好歹為子衍考慮，心疼心疼他。他為你，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你再鬧下去，他又要受連累。”

這些，吳茉兒豈能不知。一想到江子衍為她受的罪，她就難受，哭着道：“您的意思，這委屈我活該受了呗？憑什麼别人欺負我，得我受委屈？我可以為了和光受委屈，但是絕不接受别人認為我應該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