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沈席儒,我送徐皓文去上學。
路上,徐皓文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哥,你和沈席儒是同性戀嗎?”
我:“?”
“胡說什麼?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徐皓文:“就是你倆都喜歡男的。”
我納悶,這孩子又在網上胡看些什麼?
剛想跟他說,不是什麼網站都适合小孩看。
徐皓文接着道:“是二哥說的。”
我:“?”
“他說你和沈席儒是同性戀。”
我:“還說什麼了?”
徐皓文:“他讓我去告訴媽。”
我:“……”
徐皓文:“我沒去。”
“二哥說你考不上大學了。”
我:“……”
“他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嗯……”,徐皓文噘嘴。
我摟過他,“想不起來,就别想了。”
徐皓文貼着我的腿,“二哥說,我不告訴媽,他就去告訴媽。”
“萬一他真告訴媽了,怎麼辦?”
我:“真告訴就真告訴。”
徐皓文:“那萬一媽打你,怎麼辦?”
我笑,“媽不會打我。”
徐皓文想了一會,“我就說他是撒謊的。”
我轉他的腦袋,“不用你管這些。”
“我就管。”,他嚷完,笑嘻嘻地往自己臉上吹氣。
……
我們到了學校門口,徐皓文拉着我,指向路邊小攤,“哥,我想吃那個。”
我:“哪個?”
他指着一個保溫箱,“那個,我天天看别人吃,媽不給我買。”
我:“吃了拉肚子,怎麼辦?”
徐皓文:“我不說是你帶我吃的。”
我笑,這小子挺上道,“行,去挑吧。”
徐皓文一下“活”了,跑過去,點了一堆串串,都是些素菜串的。
售賣的阿姨,往上面刷着各種醬料。
我叫他到旁邊的小地桌上等,這小孩興奮的一個勁兒回頭看。
我陪着他,無聊,拿手機看時間,視線停留了一會,轉回來,看見他從桌上的筷子桶裡,抽出一把筷子,迅速折斷,扔到了桌子底下。
我:“你幹什麼呢?”
我貓下腰,發現桌子底下,已經有好幾雙斷筷子。
徐皓文沖我,“噓。”
又要伸手,我一把抓住他,“噓什麼噓,你跟誰學的?”
徐皓文:“我們班同學。”
“王正旗他們,一下能折斷三雙筷子。”
我:“誰是王正旗?你以後不許跟他學。”
徐皓文:“他在我們班最厲害。”
我:“最厲害也不行。”
我把地上的筷子撿起來,放到桌子上,“讓人家抓到你們賠錢,你們就不厲害了。”
徐皓文蔫下來,我:“一會自己去跟阿姨說,這筷子是你折的,看她讓不讓你賠。”
徐皓文:“哥,我不敢了。”
我看他知道錯了,表情緩和,沒一會,他就好了,又跟條離了水的活魚似的,在小凳上搖頭擺尾。
沒人指望他像徐嘉與一樣早慧,但這也太“活”了。
辣串上來,徐皓文吃了幾串,就吃不下了,我結了賬,讓他拿着筷子去給阿姨賠錢。
阿姨看他長的可愛,一個勁擺手說,“不用不用,多好的小孩。”
我:“阿姨,這是懲罰他,你不收他不長記性。”
阿姨有點不好意思,手上收錢,“我天天看見他,你媽是不是開一輛白色的車,你還有一個小弟弟。”
我點頭,“嗯。”
阿姨:“那個孩子,怎麼今天沒看見?”
我:“那個在家呢。”
阿姨:“今天沒來上學?”
我:“嗯,沒來。”
阿姨:“倆孩子長得真好,那……這錢我收了。”
我看她把錢塞進腰包,點頭,“嗯,你收吧。”
和阿姨寒暄完,我拽着徐皓文走,“這次饒了你,下次不許,記住了嗎?”
徐皓文點頭,“記住了。”
我把徐皓文送進學校,走到了馬路對面,看見我爺送小叔家的徐偉到學校門口。
我倆隔得不算遠,他沒看見我,我也就沒叫他。
***
到酒廠,我看見門口搞了個巨大的消毒池。
出來進去的車輛經過那裡,都跟短暫的沉了一下底似的。
我不經常來,也沒有什麼太臉熟的面孔,還是到了裡面施工的地方,遇見包攬工程的包工頭,之前在我家見過一次。
他看見我,嬉笑,“哎呦,今天少東家怎麼來了。”
我:“我爸下午有點忙,我過來看看,你這缺什麼,跟我說,我解決不了,打電話讓我爸聯系。”
工頭停下手中的活,朝着廠房巴望,“東西,建材什麼的……暫時都不缺,就是進度……搞不好,今晚得拉燈了。”
我:“好,那你們忙,不用管我。”
我打算進裡面去看看,擴建的廠房在西側,我一路走進來的時候,經過了釀造車間,煙筒裡飄出黑色的飛絮,落在我身上。
我低着頭,邊走邊用手撣,黑乎乎的,一碰就抹勻在了衣服上。
包工頭看見我的動作,提醒我,“繞着點走,身上穿的幹淨的,别把鞋弄髒了。”
這時候,我走近的窗口旁,工人停下來,打量我,“這是少東家?還讀書呢嗎?”
工頭:“讀呢,人家學習可好了,比他爸強。”
搭話的工人是個老頭,有把年紀了,笑呵呵道:“這大個,個頭也比他爸高不少。”
我點了點,走進廠房裡面,地上挖的成片的大坑,是做固态發酵的地缸。
我看工人們往出運土,外面突然有人喊我:“少東家,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