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怕是完喽!
不少人幸災樂禍起來。
誰讓他把自己的小姘頭留在這兒呢,還不給點防身的手段,這不是——怕是等他回來,人都給糟蹋爛了吧。
甯聞禛看着他邪笑着逼近,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依舊穩穩安坐。
許是吓傻了。
不少人換了個姿勢,準備開始欣賞難得一見的“活春宮”。總歸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等那位回來,同這個酒肉和尚掐起來,又是一場好戲。
“你越界了。”
“我看得出,你中意那個小子,你看他的眼神多不清白啊。”光頭繼續誘惑着,他咧開一口黃牙,“可那小子對你愛答不理的,男人呐,總是吃着碗裡看着鍋裡。你想要綁住他,隻需要用點小手段……”
他沒有發覺面前人愈發幽深的眸色。
“你看到了?”甯聞禛淺笑問道。
“什麼?”
光頭一愣,他回憶自己方才說的,突然悟了,又眯起色眯眯的眼睛:“你看他的眼神?過來人都懂……”
“嗯。”甯聞禛沉吟着。
光頭以為他被說服,笑得粲然,蒼蠅搓手般開始扒自己的衣裳,隻見寒光乍現,一柄開刃的匕首橫在他的面前,陰氣逼人。
在辭靈出鞘的瞬間,洞窟的溫度霎時下降了幾度,衆人隻覺冷意順着外頭爬了進來,隻道是變天,便繼續欣賞着好戲了。
“小賤人,你這是做什麼?”光頭獰笑着,他松開衣襟,反手一召,隻見一闆斧子破空而來,啪地一聲,穩穩落入他的掌中。
上面血污未幹,斧背上還嵌着碎肉,早已腐爛發臭,滿是腥味。
酒肉和尚化身屠夫,他的嘴角咧開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弧度,幾乎要到耳後根,眼睛卻死死瞪着,滿是貪婪與猙獰。
“是想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清白的東西,不過是賣.屁.股的野兔子,老子看得上也該感恩戴德了。”
“你不會還等着那小子來救你吧,我就告訴你,今日我開了這葷,他也奈何不了我。我弄死的人海了去了,不差那麼一個兩個……”
“我會把他的腦袋剁下來,就放在這兒,看着我S你……以前那些人,他們多恨呐,不還得死了都眼睜睜地看着……”光頭越說,氣息越急促,他的鼻翼哼哧哼哧噴着粗氣,活像是發q的野狗。
甯聞禛松開手,辭靈霎時化作遁光消失在掌心。
他終于動作了,緩緩起身,眼神像是看死人一樣淡漠。
“我早說過,你越界了。”
他緩步踱前,光頭狂喜,以為是要妥協了,卻在下一刻僵住了。
“你!”他駭然發現,自己竟然維持着半蹲的姿勢,完全動彈不了。
黑暗中,所有人的影子都要更黑幾分,早有東西悄無聲息地潛入其中,它們虎視眈眈,隻等着主人的投喂了。
嘻嘻,新鮮的,散發污濁氣息的血肉和魂魄。
它們紅着眼,饞得涎水都要流出來。
甯聞禛不緊不慢地走近,在光頭的身旁停住。
他擡起手,恰好罩上那人的天靈蓋,掃視一圈,目光确定了一個地方,正是血斧飛來的方向。
“你看,這才是你的位置吧。”
随着他的話,光頭的頭顱被一點點地擰過來,他的身子依舊朝裡,可腦袋卻被旋着往外。
“唔、不!别……放過我,放過我!”
皮肉緊繃,骨頭被緩慢撕扯的感覺讓光頭幾乎崩潰,他此時才驚覺踢上了鐵闆,遇上了難惹的硬茬。
咔嗒咔嗒,是頸骨被擠壓發出的聲音,他吓破了膽,涕泗橫流,喉間發出含糊的求饒,低低哀求着。
可甯聞禛充耳不聞,他彬彬有禮地為來訪者指路。
迷路了可不行,他得給他找到方向。
“救……”
聲帶被撕裂,大口鮮血從口鼻溢出,光頭目眦欲裂,宛如案闆上脫水的魚,魚鳍翕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嘶……”有人小聲倒吸冷氣。
咯嗒。
清脆的一聲骨裂,脖頸徹底斷裂。光頭的眼睛失去焦點,鼻腔和嘴裡灌出鮮血,頭顱一百八十度旋轉,正軟軟地懸在甯聞禛掌心。
甯聞禛俯身下去,注視着那處空位,在屍身旁耳語。
“看清了嗎。”
霎時,整個洞窟内鴉雀無聲,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話罷,甯聞禛五指蓄力,往前走去,所過之處,衆人紛紛擡腳,蜷縮避讓。
光頭被拖曳在後,面朝下,身體仰天,一路被拉到了自己的領地上,沉重的身體宛如濕麻袋一般,重重砸在地上,濺起塵埃。
霎時,大團的黑影湧入,像是覆擁而上的沼澤,它們将龐大的身軀徹底淹沒,在地面隆起一個小丘。
活像是往惡狗群裡扔了一根肉骨頭。
它們一擁而上,大快朵頤。
“什麼、什麼東西!”有人眼睜睜看着黑影從自己身下蹿出,吓得牙齒咯吱作響。
咯吱咯吱……啃噬骨髓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叽咕叽咕,似有血液迸湧而出,又被什麼大口吮吸殆盡。
小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弭下去。
許多人紛紛吞咽着唾沫,卻還是抑制不住胃裡翻湧的惡心。
吃人啊!生吃!
忍受能力差的人,哆哆嗦嗦,遊魂般地卷着包袱滾出了洞窟,其餘人假寐的假寐,打坐的打坐,絲毫不敢有任何異動。
小丘平坦的瞬間,黑影再度潮水般褪去,頃刻融入黑暗之中,而地面上幹幹淨淨,隻留下了一身沾染了零星血迹的衣物。
裡面的身體消失得無影無蹤。
“噓。”甯聞禛從袖裡撈出撲棱棱的通明雀,又用手掌擋住它的半邊身子。
他站在明明暗暗的焰光中,長睫微垂,一半光,一半影,宛如玉面修羅,目光溫和,語氣溫柔:“小孩子不能亂看。”
更不能讓他看到。
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