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微皺了下眉。
無他,隻是趙珩的動作在他看來太像摸狗了。
将手漫不經心地搭在他頭頂,揉得很随意,摸到下面時又将發尾卷上指腹,一寸一寸地勾入掌中。
程玉不動聲色地向後一退,避開了趙珩欠欠的爪子。
卻仍抓着趙珩的手腕不放,慢吞吞地寫道:若陛下無事,奴便出去守着了。
趙珩不以為忤,笑眯眯地收回手,“好啊,”他心情不錯時尾音總喜歡往向上翹,得意勁兒外露,卻不招人煩,“天色不早了,卿且自去。”
唇角也愛揚,皇帝雖生得俊美無匹的模樣,悲喜嗔怒皆漂亮得刺眼,但到底還是笑時更勝一籌。
明明輪廓鋒利涼薄,偏對人笑時脈脈含情,又極專注,仿佛滿眼滿心都隻面前一個似的。
太容易,讓不知底細的人覺得自己是特例,生出些不該有的癡心妄想。
程玉筆畫清晰地寫了個:是。
起身欲去。
趙珩在他身後笑着開口:“玉卿深得朕心,讓玉卿在外守着,朕實在不忍心。”
程玉腳步放緩。
趙珩想讓他留宿?
趙珩性情狡黠,令他留下,必然别有所圖。
程玉心中一片雪亮,他停住,偏身看向皇帝。
“不過,姬氏族訓在前,言傳身教,耳濡目染,姬将軍的侍從一定比旁人的更重規矩,”趙珩狀若遺憾地長歎一聲,唇邊笑意卻愈發粲然好看,“朕便不強留卿,讓卿為難了。”
程玉本在盯着趙珩看,聞言險些冷笑出聲。
他當皇帝有何要事,原來是愛撩閑的舊病複發。
趙珩察覺到程玉停下,遂擺擺手,示意他出去,笑道:“玉卿莫要舍不得朕,明日你我亦可再見。”
程玉無聲地冷嗤,轉身而去。
趙珩等了片刻,得到的回答是程玉迅速離開的腳步聲。
帝王往後一仰,陷入柔軟的床榻中。
他忍了又忍,終究沒忍住,單手掩面,笑出了聲。
殿門嘎吱一聲打開,而後立刻被關上。
庭院中,正巡夜的燕朗見他出來,快步迎上前,見禮道:“将軍。”
姬循雅略略颔首。
燕朗順勢擡頭,目光正落在姬将軍臉上,乍見姬循雅唇上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被吓得一激靈。
能令姬循雅如此不虞,又不能真将人挫骨揚灰的,除皇帝外再無他人,于是燕朗低聲道:“陛下又惹将軍不快了?”
“陛下是君上,”姬循雅輕笑,雖聲若碎玉,琳琅動聽,卻令人覺得悚然,“雷霆雨露,莫是君恩,為臣子的,恭敬受之便是,豈敢有不快?”
他同燕朗一道向外走。
軟靴踏在青石闆上,輕輕作響。
夜風吹拂,姬循雅沾染上的,皇帝身上暖意融融的龍涎香頓時散去大半,姬循雅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已是平常眸光清冽的模樣。
燕朗道:“是,屬下明白。”
但您這個表情真的很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