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兒受驚過度又昏睡了幾天才緩緩醒來，幾天幾夜無休止的噩夢折磨得她筋疲力盡。醒來不知自己躺在哪裡，三面屏式床圍，外面是紫檀木镂空雕花的通頂木床罩，散發着優雅的光澤。有個人靠在床邊打盹，禾兒一看是四皇子，感覺像被針紮一樣馬上清醒，不由自主向角落縮了縮。床上的動靜驚醒了四皇子，他滿眼溫柔又欣喜地說：“禾兒你終于醒了。”他看到她的眼神裡全是抗拒，還有一絲恐懼，心不由地感覺扯痛，隻是淡淡地說：“我叫秦三進來陪你。”

秦三哥端了一碗熱粥進來，小心地扶起禾兒喂她喝粥，關切地說：“好幾日沒進食，多少吃點補補氣。”禾兒順從地點頭，喝了少些粥才覺得精神好些。

禾兒：“哥哥，這是哪？”

秦三哥：“這是殿下的房間。”

禾兒掙紮地想起來又軟軟沒有力氣：“我想離開王府。”

秦三哥：“嗯，等楚地的事解決了，我回來接你。”

禾兒：“楚地怎麼了？”

秦三哥不想多說便轉移話題道：“禾兒，袁氏的事并不像你想的那樣。她原是大皇子府的樂師，後來被送到殿下府邸。這些年她也沒少給大皇子傳到消息。”

禾兒有些困惑：“她死前悄悄對我說，兵符是她從我房間裡拿走的。”尋思半天，禾兒還是沒有把袁氏的後半句告訴秦三哥。

秦三哥顯然有些疑惑：“她最後說的話也很難再判斷真假。”

禾兒：“殿下往日對她椒房專寵，真沒想到說殺就殺了。”禾兒語氣裡也有些寒涼。

秦三哥：“殿下有自己的不得已。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有很多迫不得已。”

禾兒冷冷地笑了笑：“那牢房裡的孫氏、葉氏呢？”

秦三哥沒想到禾兒都知道了：“殿下身邊沒有一個女人是他自己選的，皆是權益所納。隻要她們不做出格的事，殿下也會給她們榮華富貴。隻是哪一個不是懷有目的而來，所以隻能斬草除根。”

禾兒沒想到秦三哥把一個人的生死也說得如此輕巧：“斬草除根？這些女人不過是棄子而已。有些人本就是生性涼薄，無情無義罷了。”

秦三哥：“殿下對你是真的關心的。”

禾兒冷哼了一聲：“哥哥莫要再說這樣的話。殿下對禾兒而言，絕非良人。”

秦三哥：“這些日子我都會在殿下府裡，你安心休養着。我知道妹妹的心意，後面的事我們再從長計議。”

禾兒執意搬回了偏院，孟氏和秦三哥每日都來探望。今年的夏季雨水特别多，一連好幾日暴雨，今日才放晴。禾兒在院裡閑逛，不禁想起古書的記載：“庚子疾病廣，狼虎滿山川。百錢換升米，河水沖斷床。走着走着走到和四皇子會客的正殿，聽到裡面秦三哥的聲音。禾兒便湊到牆角想聽個真切。

秦三哥說：“殿下，看楚地傳來的消息，瘟疫來勢洶洶。太後欽點殿下為赈災主帥，殿下必得坐鎮都城。卑職請令後日就出發疫區赈災。”四皇子看到了門邊被風吹起的紗裙便喚禾兒進來。禾兒被發現偷聽也隻得硬着頭皮進去給殿下請安。

四皇子溫和地說道：“禾兒氣色好多了。”

禾兒：“謝殿下關懷。”說完禾兒跪下，又向四皇子行禮道：“禾兒想雖三哥一起去楚地赈災。”

四皇子神色嚴厲：“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禾兒：“今年冬暖，必蟲害多生。夏季多雨，長江以南潮氣更甚，蟲鼠比往年更多。街頭巷尾皆可見老鼠穿行。鼠行盛，瘟疫生。百姓驚逃，十室九空。”

皓天驚詫地看着禾兒：“禾兒說的與楚地傳來的消息吻合。你每天在府裡，是怎麼知道的？”

禾兒：“奴婢猜的。今年天氣有些反常，與書上記載的大災之年有些相似。”

四皇子看着她的眼神裡有些贊許但更多是不悅：“本王不喜歡自以為聰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