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打量着剛回來的謝昭非,一身神清氣爽,還帶着淡淡的松香皂角味,換了件幹淨衣裳,還有昨日磨破了一絲的鞋子也換得嶄新,被抓到都督府的人可不是這個樣子,更别說漿洗衣服,沐浴這些事情了。
程毓晚擡手指着他的胸前:“我若是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從外面回來吧?是都督府外。”
她好笑的看着不可置信的謝昭非,繼續開口道:“既然你能自由出入,便幫我帶些東西。”
“什麼?”
“生石灰,府中雖有但每一處都登記在冊不便拿取,你便在府外找一些,還有砒霜,我要的不多,盡快弄到便是最好,”
謝昭非手點着一旁的木頭:“你要的這些東西可都不簡單。”
程毓晚看着他,聳肩:“我知道你很輕松就能拿到手。”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程毓晚示意他,謝昭非撿起手邊的木渣扔向窗戶,外面的人四散開。
“行。”
程毓晚走出屋外後,長呼了幾口氣,快步走向閣樓。
張吉看着她,目露不争氣:“你真的不想活命嗎?管事的快要來了。”
程毓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起一旁的畫筆,沾了彩油。
“當然要活着。”
從此刻起,她不像是以前那樣随心所欲的亂畫,看着牆壁上的彎彎曲曲的線條,她執筆認真畫了起來。
雖然不那麼精湛,倒是能夠在一群人中出彩,程毓晚很是滿意,便繼續畫着。
很快手邊便出現一幅栩栩如生的神鹿低頭飲水的壁畫。
張吉在一旁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算是看出來,這個長得瘦小的兄弟,行事作風千奇百怪。
程毓晚自得其樂,搗鼓着手下的東西。
外面陽光刺眼,府兵一個接一個的集中在一起,最後一齊朝着一處走過去。
程毓晚還等着謝昭非帶東西回來。
程毓晚便學着其餘人,将身形盡量隐在蔽處。
果然,府兵簇擁着一人朝着閣樓這處走了過來。
“長史大人到了。”,府兵扯着嗓子。
程毓晚聞言朝外看去:“不是說隻是個普通的管事嗎?怎麼都督府的長史大人來了。”
張吉說的果然沒錯,長史隻是在外面敷衍的站了一會兒,便沖着閣樓走來,許是這日頭太毒辣了。
府兵立在兩側,程毓晚餘光瞥見進來的人後,連忙收回了目光。
“都讓開,都讓開,退到一邊。”
程毓晚聽話的退到一旁。
長史邁步在各處壁畫處,腳步沉重,程毓晚暗暗打量着。
眼下烏青,走路虛浮,這位長史大人顯然平日經常沉溺在花天酒地中。
“這是那位畫師畫的?”
長史行至一處停留,指着身側的那一幅畫。
沒人應答。
陸陸續續指了幾處都沒有人回答,很快就到了程毓晚處。
程毓晚咬了咬嘴唇,胸中不斷跳動。
“這又是出自哪位畫師之手。”
程毓晚擡頭看了一眼,周圍寂靜無聲,她向前邁了一步。
“回大人,是我。”
長史慢慢靠近,程毓晚忍住想要後退的腳。
“哈哈哈好,畫的好,來,給賞賜。”
府兵掏出一錠銀子遞給程毓晚,程毓晚伸手接過去。
原來,一條命隻值這一錠銀子。
“謝過大人。”
程毓晚抽空看向旁邊,張吉皺着眉頭看着她。
長史轉了一圈,僅有程毓晚一人應答,他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這些人若不是新來的,便是貪心那一錠銀子,他自有辦法。
陸陸續續有幾人想要銀子,便主動承認。
程毓晚朝着張吉搖了搖頭,她不能說什麼,旁人也不能知道這件事。
她朝着外面看了一圈,還是找不到人。
府兵點了人數,便讓拿了銀子的人全都集在一處。
程毓晚選擇站在最外側,跟着一行人走了出去。
日頭正盛,她閉了閉眼睛,沒注意到慢慢靠近隊伍的人。
程毓晚手中突然被塞了一個瓶子,正當她要轉過身去看的時候,那人已經混迹于人群中隻留下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