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世道,真是惡人當道。”
程毓晚才想起來,自前朝覆滅,至今才短短過了五十年,朝政自然不穩。
“兄弟既然拿了銀子,選了這條路,現在後悔也沒辦法喽。”
程毓晚聽着這人倒是坦蕩,便坐的離他們近了些。
“什麼狗屁銀子,我看不起,可家中還有人等着要呢,一家老小就等着我呢,本隻是将家中妻女做的針線拿到縣上賣了換錢,可帕子沒了,我還被關到這個地方,也不知道家中情況如何,我死後這銀子估摸也送不到家中,哎。”
“誰說不是呢,可若是不拿便真的是沒了念想了,我死後便覺着有人能替我收屍便将銀子給他了。”
程毓晚聞言皺着眉頭,有些不贊同:“怎可輕易便許了生死呢?”
衆人聞言紛紛看向她:“小兄弟,看你年紀尚小,怕是不知道其中的難言。”
程毓晚沒再說話,她是年紀尚小,可已經決定過一次自己的生死,便覺得能活下來,走出去就又另是一片天地。若是心存死念,那還能說什麼呢,縱然是千言萬語也難回頭。
醫者仁心可她不能仁心,若是心軟便會被人輕易拿住命脈。
“哈哈,你們可沒有我倒黴,不知上輩子得罪了什麼人。我年幼時父母便先後走了,親戚也當沒有我們兄妹兩人,最後在外祖家住了幾個月,幾個月後外祖也走了,舅母還是将我趕了出來,将我那還未及笄的幼妹嫁人換了銀錢,此時有了這一錠銀子有何用。”
“...”
程毓晚懶懶的靠在牆上,眼裡發着呆看向外面的月亮,透亮的月光被厚厚的窗戶擋着,卻也能穿過窗戶的縫隙照射到屋子裡。
起初程毓晚還沒有什麼心情,被帶到此處命懸一線那也無所謂,反正謝昭非肯定會來,可若是她猜錯了呢,信錯了人就麻煩了,此時她倒是想把自己的心挖出來,問問到底是怎麼想的,就這樣願意冒險。
枯坐了一夜,心中藏着心事也睡不着,後半夜時歪着脖子閉上了眼睛。
隻不過夢裡還是程毓晚同巧紅在柳樹街上奔跑躲避追來的小厮的記憶,用謝昭非得話說來許是不高明,但也卻隻能這樣且一定要成功,否則就會萬劫不複。
第二日清晨,日上三竿,屋子裡得人都還睡着,一聲聲敲門聲傳來。
程毓晚隻好起身去開門,應該是送午膳的人來了。
她揉着眼睛打開門,伸手就要接過食盒,等了很長時間,手中空無一物。
程毓晚才擡頭看着眼前的人,目光訝然,後又驚喜道:“你怎麼出現在這兒?”
“怎麼忽然變傻了,拿着。”
程毓晚接過食盒一把拉住了他,眼裡質問:“你為何選擇還是讓我以身犯險。”
心中得好奇無限放大,盡管知道他不會告訴她。
“那處暗門的位置我是真的不知道。”
程毓晚半信半疑,謝昭非抱着手臂看着她,大理寺的卷宗中對這處暗門并無記載,他查遍都督府,他要找的線索最後隻能在暗門裡面了。
謝昭非自然可以現在就将西北都督府拿了,可他要做的不單單是這件事,定然不能打草驚蛇。
程毓晚袖子中的銀子涼意襲人,她伸出手朝着謝昭非比劃:“我不是你們的人,冒着危險幫你們,事成之後我要十兩銀子。”
她隻能說服自己她幫助他們隻是為了十兩銀子,算上袖口中的一錠銀子再加上這十兩銀子,足足二十兩,也足夠讓她到吳縣。
“沒問題,事成之後我就當沒見過你。”
謝昭非答應的爽快,畢竟他也不想牽扯過多,還是和姜毓晚這樣的聰明人有所牽扯。
程毓晚朝着門外看了幾眼,快快問着:“若是找到了暗門,我該怎麼送消息給你。”
她思前想後沒有更好的辦法。
謝昭非聞言指了指食盒:“在裡面。”
程毓晚聞言一頓,将門立馬關上了,頗有些氣勢。
屋子裡有人走了過來,想要提走食盒:“兄弟,你們剛才是在說什麼嗎?”
程毓晚連忙躲過去,聞言想到了什麼,遲疑的點了點頭。
這些人家中都有牽挂,想來是可靠的。
她将食盒打開,在最底層拿出煙花彈放在袖子裡:“我有辦法可以出去。”
屋子裡躺着的人聞言看了過來。
一行六人,慌亂之間她一人走開定然會被府兵拿住,若是幾人同時行動分散府兵的視線,便可成功送出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