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夫人正襟危坐,面上帶着少許愁容:“姜姑娘,你真的能幫妍兒看看嗎?”
姜毓晚看着坐在母親懷裡呆呆的小姑娘點了點頭:“當然。”
至今醫者多為男子,久病無醫的女子因為難言之隐最後藥石無醫,按照男子所生病症抓取拿藥,多了少了便是聽天由命。
小姑娘有些腼腆的看着屋子裡的幾人,眼神空洞,仿佛是不知道在讨論她的事。
刺史夫人朝着女兒說了幾句話,小姑娘便朝着姜毓晚走了過來。
姜毓晚伸手牽過李妍的手:“妍兒,我能聽聽你說幾句話嗎?”
她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聞言恐懼的搖了搖頭,甚至是想掙脫姜毓晚的手:“罷了,我不問了。”
一旁的婆子将小姑娘抱到椅子上坐好,姜毓晚擡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裝作不經意問着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妍兒今早是不是飲了梨湯?”
小姑娘還是呆呆的坐着不說話,姜毓晚也不在意,心中有了思量。
“夫人,日後可以給小姐食些滋補之物,如山藥、芡實、核桃等,若是可以便給小姐請個夫子教些簡單的詩詞,切不可将她放到人多出擾了她。”
“至于那湯藥也不必日日喝。”
姜毓晚說完朝着小姑娘笑道:“我想妍兒也不想喝。”
小姑娘還是呆呆的看着姜毓晚,不過這次眼裡倒是有了些波動。
刺史夫人半信半疑:“姜姑娘,這可以嗎?”
姜毓晚肯定的點了點頭:“試一試吧。”
刺史夫人思考良久還是按照姜毓晚說的吩咐下去。
“多謝姜姑娘了。”
“都是小事。”
姜毓晚起身拜别之後,朝着熬藥的庭院走去,她聞了聞送給李小姐的藥似乎有些不對,她要先去看看那些藥渣才能确定。
婢女将姜毓晚引到庭院,爐竈上面還煮着藥,一旁的空地上是一些還未倒掉的藥渣。
姜毓晚連忙走了過去,蹲在地上撿起其中的一味藥材先是拿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後有含到嘴裡。
“果然不對。”
姜毓晚拿出帕子将那一味藥材包好,拉住一旁的婢女:“這藥是從什麼地方買來的?”
婢女聞言認真的想了想:“是仁心堂,自從老爺來了關州便一直由仁心堂送藥。”
姜毓晚松開她的胳膊,望向地上的藥渣:“知道了。”
“姜姑娘,奴婢先走了。”
姜毓晚等人走後又将那塊藥渣拿了出來:“就是不對啊。”
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醫館怎會膽大包天的給堂堂刺史府賣假藥材呢?
她一路走着,手中握着帕子,絲毫沒有注意到迎面走來的人,謝昭非正好從刺史的書房出來。
“半路知己,你這是怎麼了?”
姜毓晚聞言擡頭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皺着眉頭退了幾步:“謝大人,什麼半路知己?”
謝昭非看着她疑惑的眼睛,搖了搖頭:“沒什麼?”
“你這是去哪兒?”
姜毓晚看着他這幾日好像無所事事,便将手心裡的東西拿出來給他看:“你瞧瞧。”
謝昭非接過後認真的拿起來看了看,一言不發,挑眉看了一眼姜毓晚。
“這是假的藥材,藥效比不得真的。就如茯神與蹲鸱,兩者相似,但茯神乃是補益上品,但蹲鸱食之有毒,二者一補一毒藥,可是天差地别。”
“依律法,若售賣假藥材至人生病,下獄一年,若至人死亡,處絞刑。”
謝昭非面容平靜說出一番話,看向姜毓晚:“這是哪裡發現的?”
姜毓晚轉身抱着手臂走在前面,兩人邊走邊說:“刺史府的婢女說是仁心堂的,可我覺得一個小醫館怎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給刺史府送假藥材。”
謝昭非看着前面的身影,不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有沒有這個膽子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姜毓晚聞言轉身看了他一眼:“到底是忘了謝大人有探查百事的權。”
關州的大街沒有京城的平和熱鬧,倒是外邦之人衆多,多數行色匆匆的趕往京中。入秋之後的大街兩旁,老榆樹枯黃的葉子還挂在樹上不肯落下。
兩人獨自出府,漫步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姜毓晚伸手摸了摸老榆樹上的紋路,有些硌手。
仁心堂同刺史府裡的不是很遠,兩人很快站在仁心堂的門口,姜毓晚擡步就要進去,卻被謝昭非一把拉住:“你就打算這樣進去?”
謝昭非站在一旁看着她:“你這樣進去倒不會惹得人懷疑?”
姜毓晚轉身看了他一眼,依舊走了進去:“掌櫃的在嗎?”
醫館裡的學徒聞言探頭朝着外面看過去:“在在在。”
謝昭非将手中的令牌直接扔到那個學徒面前:“我們是刺史府的。”
學徒擡頭看着進來的一男一女打量了一遍,瞧着像是達官貴人。連連去了後院将掌櫃的請了出來。
謝昭非坐在一旁的長凳上,姜毓晚就在各處轉悠:“你這樣誰還敢說實話。”
掌櫃的連連後門裡出來,拱手道:“不知兩位今日來是有什麼事?”
姜毓晚看了一眼謝昭非,這人裝作什麼不知道的坐在哪裡,她隻好開口道:“這可是仁心堂送到刺史府的藥材?”
掌櫃将其拿起來看了看,心中一跳:“怎會是假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