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就否認道:“你是說方才?那不過是風太大,吹糊了眼罷了。我沒有哭。”
聽着我的話,衛莊的眉眼間忽然就多了幾分笑意,我還沒想明白他是因何而笑,就聽他道:“你和小時候沒什麼區别。”
這話帶了調侃的意思,一時間将我說得愣住。
不是吧阿sir,衛老大你人設崩了呀。
雖然我不知道紅蓮小時候到底啥樣子,但我必須争辯一下,于是我道:“怎麼可能?”
然後就見他挑着眉哼了一聲,滿臉都在說“你看吧我就說一模一樣”。
我一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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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計劃究竟在哪一環露出了破綻?”韓非站起身,思索道,“我們一定忽視了什麼,一個轉瞬即逝,卻被敵人牢牢抓住的破綻。”
嬴政接話道:“寡人……”
蓋聶立刻提醒:“尚公子。”
嬴政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柄劍,道:“以我所見,一切都合乎計劃,并無破綻。”
說着又把劍放了回去。
就在此時韓非回頭:“大……尚公子的握劍姿勢,似乎與常人略有差别。”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嬴政的右手上。
蓋聶又提醒道:“尚公子似乎忘了,您現在所握着的并不是日常佩戴的長劍,長劍不易把|持,是故您持劍時有用拇指壓住劍鞘,維持平衡的習慣。”
這個梗我有點沒懂,于是就近原則扯了扯衛莊的衣袖問他:“這是什麼不常見的握劍姿勢嗎?”
衛莊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頓了片刻才道:“的确。”
“微小的細節,在狩獵者眼中會放大千萬倍,細微的習慣也足以暴露行蹤。”韓非重又踱步回嬴政面前坐下,“敢問尚公子,除了蓋先生外,還有誰知道這個秘密?”
嬴政想也沒想道:“就我所知,絕無他人。”
這個答案顯然不是韓非想得到的。
于是他的語氣嚴厲了幾分:“尚公子既然冒險入韓,還請不要對韓非有所隐瞞。”
嬴政垂眸思忖,忽得吐出一句誰也聽不懂的話:“但不可能是他——他已經死了。”
韓非倒是并未對此感到訝異,隻是道:“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有合理的原因。”
嬴政不悅道:“我現在很危險,無暇追問原因,我要的是結果。”
“尚公子。”韓非眉頭一壓,桃花眼中的風流頓時消散無蹤,“您此行韓國要的就是原因,因為您的危險不在韓國,甚至不在于八玲珑。您的危險,一直都在秦國。”
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颛臾而在蕭牆之内。
的确,我一個理科生都知道,小小一個韓國對嬴政是構不成威脅的,真正威脅他的,是他自登基以來大權獨攬的呂不韋、淫|亂宮闱的趙姬和把|持後宮的華陽太後。
他要坐穩他的王位,自當先将面前的這三座大山一一鏟除,而這三人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這次是呂不韋,還是趙姬,亦或是華陽太後?”
聽我這樣說,嬴政的臉色微微一變,眯起的眼睛更顯銳利:“不想你一個韓國的公主,對我秦國的國事竟也了解頗多。”
似是察覺到了嬴政話中的敵意,我發覺身旁衛莊身上驟然爆發出的淩厲之氣。
也别問我是怎麼發現的,問就是我瞥見鲨齒差點出鞘。
我就解釋道:“秦國如此的局面也不是什麼新鮮事,講道理全中原都等着看你的笑話呢。”
等等,等等!言多必失誠不我欺,聽聽我剛才都說了些什麼啊!
韓非:完了,我要失去一個妹妹了。
“哦?”嬴政果然很生氣,氣到都忘記了用“我”來稱呼自己,“全天下都等着看寡人的笑話?”
場面一時有點白熱化。
韓非瘋狂給我遞眼神,意味“你自己解決吧這次哥哥真幫不了你了”。
本來也沒指望他給我找補,自己的嘴闖下的禍必須自己來解決。
說起來我也很奇怪,原本我的話哪有這麼多的,都是見到了秦國這群人之後,由于一眼看透了他們的未來,我他媽膨脹了,什麼都敢說了,思想滑坡了呀。
面對嬴政的死亡凝視,我開始給自己找補道:“尚公子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如若尚公子能将秦國内務處理好,那便是讓全天下刮目相看,若是處理不好,這才是全天下的笑話。”
嬴政還是不太滿意,陰恻恻地問我:“你是覺得寡人處理不好?”
他媽的我還真是自己作死。
“不,我的意思是,尚公子若想處理好秦國内務,必得先從此次危機中抽離,而脫離此次危機最好的辦法,便是将尚公子所知的一切,都悉數告知于我們。”
呼,我都不敢相信,瞎逼逼了一通最後居然還扯回了主題,連我都不由佩服自己瞎扯淡的能力,也難怪韓非正一臉“你可真棒”的表揚神色看着我。
害,誰讓我是小公主呢。